几乎每天,走路都超过了一万步。从家到街上,再从街上走回家。有时超过了二万步。
出了村口,经过木冲大桥向北走,直到天堂路向右。这一段路,不论是上午还是傍晚,总有许多的大卡车,排队似的一辆接着一辆。有装沙土的重卡,有加长的大货,有罐装水泥车。从身边带起一阵风,挟裹着尘土轰轰而过。不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就像是一个在吼着“黄土高坡”,一个在唱着歇斯底里的摇滚。十分嘈杂。县城正处在局部建设发展中。而我,只感到一片凌乱。
回家来时,村道相对安静。一个人无言的走着,一路的落寞。
不到六点钟,天就黑了。大半个月亮早已悬在中天。那些杂乱的不甚明朗的云彩随之隐去。田野里烧起的草灰,青烟升腾弥散,望去,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路边的牵牛花谢了。还能听到从暗色里传来的虫鸣。我想,这是秋后的绝唱吧。无论怎样,也是比我快乐,比我活得出彩吧。
在清晨,也还能听到鸟叫。有一天,只听得滴溜溜地叫得是那样婉啭。兴许是鸟家在做喜事吧,我想。很短,像清晨一样匆忙,很快就在阳光的照耀下退却了。
晚上,想看一会书,又特别的容易磕睡。看一行,忘一行,像机器,没有感觉。发困,迷糊。
在惠州时,大多时候是晚上写作的。现在,晚上状态差,直想睡觉,不得不在醒后的早上写。
什么也没做,怎么会感到累呢?我感到奇怪。难道真的是“老”了吗?
夜里,关了灯,一时竟睡不着。侧望着窗户幽黯的光亮,脑子里时常闪现出“危险”,各种不安,像鬼魅一样,潜入夜色,出现在我的眼前。身体本能的一激灵,颤抖摆动,像要把它们甩掉。不得不闭上眼,对自己说,睡吧。睡着了,它们就不再出现。
因此会想起阿娟,我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子。也是在这样孤独寂寞的夜晚,在冬夜,她一定要我抱着她入睡。告诉我,说她受过惊吓,常常会一激灵。就像我如今不时有的感受。我体会到,我们的内心是不安的。
有时就是这样,越想睡越睡不着。夜深了。已是凌晨。乡村死一般的寂静。耳朵里只有似曾熟悉的“嗡嗡鸣鸣”的声音,似有还无,响彻耳际。脑子不时一片空白。
闭上眼,黑暗里,听到雨声,在窗外轻轻的下。点点滴滴,仿佛都可以看得见数得清。
雨是那样的平静,心如止水般,没有一丝波澜。然而,又分明感到,雨在无言的诉说。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无处倾诉,没有一个可说的对象。雨,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下,落入大地,没有人看见它们的表情,也没有人关心它的归去。待天明,晨曦照射,像没有来过。谁又知道昨夜下过雨呢,在这个深秋,谁又关心这些呢?
我想起一位朋友,或许不再当我是朋友了吧。原因是,他打电话给我,有两次我都没有接。我的电话本来就少,自然的调成了静音,有时不注意,当时就不知道。我知道,这不是理由。我是真的不想接,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瞎聊个什么劲呢?我愈来的沉默寡言。当然失礼,所以我就主动打电话给这位朋友,对方没有接。我就知道,他是怪我了。
我是一个不讨人喜的人吧,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并没有多少朋友。有人说朋友圈有好友成千,群有几十个。我就惊讶。这么多朋友,该有多忙啊。而我,朋友圈不足一百,还不时在删减。仅有的几个群,也长期潜水。
后来我在想,什么是朋友?朋友到底是怎样呢?
一时却把自己问住了。但可以从另一方面来回答。
我在网上交了几位朋友,有很早在QQ上认识的,七八年了,我们不曾见面过,但感觉很好。我也想过见面,但又想,或许见了面,那一种美好必然有所减损。正是因为距离,美好才得以延续。也有因为写作认识的,一样的没有见过。但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感到有这样的一位朋友的存在。又何需见面,连打电话也显得多余。
我就明白,朋友是心灵的默契,是精神的感应。如果称得上,就是知音吧。如果能不掺杂世俗的利益,就尽量的不去掺杂。我怕利益是无情的剑,是伤人的毒药。
可是,朋友不涉及利益,恐怕也很难。所以我觉得,是朋友,能帮就帮一点。你的一片心意,在于雪中送炭的温暖,在于人性美的鼓舞。如果不能帮,不妨直说。千万别嘴上答应,行动上又做不到。事后别找理由,解释什么都是废话。如果朋友做到了,你得讲诚信。
能掌握好这个分寸去做朋友,何乐而不为呢。只是现实中并不容易。观念的不同,环境的差异,让你我越走越远。只有同频的人,不会走散,而且总会相遇。
实话说,关于朋友这件事,于我并不是首要的。在我们的关系中,首要的自然是亲人。
那么,亲人与世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说血缘,我的爷爷辈之后的子孙,本是同源,可是才三四代,分支后,既不在一起生活,也不来往。已似陌生人。
就算是兄弟姐妹,长大后,各自成家,过自己的日子,也并没有多少的牵扯了。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主心骨,离心离德的家庭,兄弟姐妹多,不过是多了烦恼。
我这样说,或许偏执。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伤害多是来自熟识的人呢,其中来自亲人的伤害,更是让人心痛,更能打击人呢。
我读林清玄的文章,他有不少写到他的父亲,母亲,家人,写到亲情。让人感受到温暖,父慈子孝,和睦向上的家风。令我感慨良多。
一个人是否成器,是否幸福,家庭的影响,占有重要的因素。
难以改变境况,有时归责是命运的作弄。
谁又料到,当初从不信命的,否认性格决定命运的我,而今会有这样的感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