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美妙,叫和爱人滚床单

周六上午,苏虹给钟翰林打电话,约好了在属于他们的小公寓里。

她自己也说不来为什么,反正就是想见他。

偷人这事儿像抽大烟,刺激、舒服又美妙,能让你忘记所有的烦恼和不快,而且,有瘾。

自己那个王八蛋老公罗大有也是这样觉得的吧。她这么认为的时候,心里的那点羞耻感和负罪感便烟消云散了。

拥抱、亲吻、脱衣物,滚床单······开门就直奔主题,没有扭扭捏捏,没有拖泥带水,成年人的感官是纯粹而开放的,又是理智的,各取所需,事后互不干扰,当然,前提是不动真情。

直到空气中每个分子都沾上的情欲的气味儿,苏虹从空白中回到地面。

她亲了亲身边男人满是汗水的额头,起身裹着被单靠着窗户看着外边。

天是有些发白的蓝,厚重又缥缈,让人望不穿也看不透。

“快两年了吧。”苏虹接过钟翰林递过来的烟,淡淡地说。

喷出来的烟圈打着旋,把她裹在里边。

钟翰林点点头。

“两年!”苏虹的手拢了拢额前的头发,用手盖上眼睛,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

“两年,你没想过离开?”钟翰林接过她手里的烟头扔进垃圾桶,好奇地问道。

“离开谁?你?我男人?”苏虹反问,有不屑地说,“你老婆不也没想着离开你么。”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苏虹回到家的时候,接到去外婆家玩儿的女儿打来的电话,让她给阳台上的花儿浇上水。

麻烦,人都不想养了,还有心思捯饬什么花花草草。苏虹满腹牢骚地跟闺女说着,还是去卫生间接了些水过来。

苏虹的脾性比较爷们儿,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火药脾气但发泄完就风平浪静,闺女脾气不随她,随他爹,细腻理智。

还记得她第一次从男人罗大有的衣领里揪出一跟金黄头发而摔板凳砸桌子,恨不得把男人碎尸万段时,闺女就搬个板凳坐在他们中间,冷冷地看着他们的战争。

看得她和老公后背直冒汗,只得双双闭嘴休战。

那是丫头才九岁,这一转眼就快十二了。

十二了,都快三年了!苏虹恨恨地戳着泥土,就像戳着那个臭男人。

叫你处处留情,叫你沾花惹草!她越剜越解气。

这花草从女儿去老娘家后,就没给过水了,叶儿都打卷了,下边的都黄了。花盆里的土干的发白,都裂着缝。

干得跟自个儿的心一个样儿。苏虹自嘲地笑笑。

她把水浇进去,看着泥土上咕嘟咕嘟地冒泡。

花干了枯萎,心干了出轨。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苏虹自己咯咯的笑起来。

她第一次把自己的耐心奉献给这些花花草草,不过说实在的,看着这些个恢复生机的小东西,心里还是蛮舒服的。

男人出差,女儿去老娘家玩儿,这诺大的房子就她自己,坐着屁股疼,躺着脊梁疼,怎么着都不舒服。

寂寥就像野草发了疯地滋长着。

苏虹抑制着再给钟翰林打电话的冲动,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看着相框里穿礼服的罗大有发呆。

门开了,罗大有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了,这是我家。”

“呦,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你咋不浪死在你小情人那里。”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女人那样说话?!”

“老娘够客气的了,天天在家伺候你吃,伺候你喝,结果倒好,把男人伺候到别人床上。”

“你啥时候像个女人。”

“那你早干啥去了!”

······

两人无休止的战争,在没孩子在场的顾忌下,毫无遮拦地,痛痛快快地爆发出来。

“我本来提前回来想·······”

“你爱想谁想谁,老娘我不稀罕了!”苏虹激动的鼻翼颤动着。

真的,太累了!心力憔悴!

她本想挤个笑脸给他,想跟他说,其实想他想的发疯了,只要他回来,他们就好好过日子,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这样了。

她懊恼地把水杯摔在地板上。

“神经病,不可理喻!”罗大有狠狠地甩门而去。

屋子里一下又沉寂下来,仿佛,仿佛那人就不曾回来过。

苏虹气得直哆嗦,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伸开手,触目惊心的一撮头发掉落在下来。

第二天一早,手机就响了。

苏虹惺忪着眼睛摸到手机看了看,是日期提醒。

今天是她的生日。

苏虹带着些期望翻了翻,至少现在是没有一条信息,没有一个电话。

她拨通了翰林的手机。

“喂,有空吗,今天是我生日,陪陪我吧。”

“对,对,对哦,那祝你生日快乐。不过,今天我有点急事儿得处理一下呢。”钟翰林压低了声音说,“要不这样吧,晚上吧,晚上我陪你过生日,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虹赌气地挂了电话。

没人陪姐也要自己玩的开心,生日么,过一次就少活一年了,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姐缺爱可不缺钱!要是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谁呢。苏虹对着镜子涂好口红,拎着包就去了本市最大的商场。

她咬咬牙把平时舍不得买的护肤品和衣服都买下来。等结账的时候,看着账单上多出来的一个个数字,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你喜欢什么,今天老公都给替你刷卡!”顺着电梯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虹伸着脖子往电梯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钟翰林一手牵着儿子,一手亲昵地搂着女人的腰。

你大爷,还说有急事儿,不过是陪老婆孩子罢了。

看来那温暖是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苏虹顿觉心里酸酸地。

她在一个广告支架后站定,悄悄地望着那说笑一家三口。

那孩子有八九岁了吧,眉清目秀的,像钟翰林多一些。那女的眼睛大大的,乌黑的头发在脑后低低扎了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她的头发那样柔顺。

蛮和谐的嘛!

苏虹的心里一动,突然就从展架走出来站到他们面前。

她想看一看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这场合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呀,钟科长,这么巧啊!”她挑着眉毛拉长了嗓音说。

钟翰林看见苏虹一愣,顿时眼睛里就充满了惶恐,不安和戒备。

“这是——”那女人问。

“啊,我们同事,同事。”钟翰林赶紧解释道。

“对呀,我是科长同事,今天凑巧生日,就出来散散心,这么巧就遇见你们,哎呀——”苏虹笑着说着去拉那女人的手,熟络的像是失散的姐妹。

女人热情地邀请苏红一起吃午饭。

钟翰林的脸都白了。

苏虹见好就收,逗逗老钟就得了,没想真的怎么样。于是她就摆了摆手,提着大包小包下了电梯。

走出商场,站在阳光 底下的苏虹心里突然空落落地,就像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夺了去。

她拐进旁边的一家小餐馆,一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女人心情糟糕的时候,大脑就会不停滴命令嘴巴不停地吃吃吃。

苏红就是这样的。

明明已经很饱了,可嘴巴停不下来,什么能吃的能喝的都往下塞。

下午的时候,她肚子一阵阵咕噜噜地疼,越来越疼······

她头上冒着冷汗,跑了一趟有一趟的厕所,跑到腿脚发软,拉到浑身无力,吐到胆汁乱窜,胃里抽筋儿。

“喂,翰林,求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喘息,从没有过的卑微,“快来一趟,我胃疼的受不了了。”

“现在啊,我,我现在不方便啊!”他的语气有些敷衍,“我给你叫个救护车吧。”

苏虹听得出来他还在为商场里的事耿耿于怀。

男人,偷情的男人,有些东西时碰不得的。

“去你大爷!”苏虹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她又把手指停在罗大有的号码上,犹豫着,最终还是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离开你们这些虚伪无耻的臭男人,老娘照样活得下去!苏虹倔强地爬起来。

可以叫救护车的,她偏偏要硬撑着自己去医院。

跟谁置气着呢,谁知道呢,跟自己吧。

苏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楼,爬上出租车,是怎样捂着肚子,佝偻着身体哆嗦着挂号、就医、挂吊针。

当冰凉的液体,滴进血管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也跟着凉了透了。

胃不疼了,心却抽起筋儿来。

罗大有打来电话,她给挂了。

罗大有又打来,她又给挂了。

反复几次,她看着这个刻进骨头里号码,眼圈红了,就发了个位置过去。

十几分钟,那个男人,她的男人——罗大有站在她面前。

他看着她,满眼的担忧。

她却不愿看他。她怕他看见自己眼底的绝望和不堪。

“傻女人,病了咋不吭一声。”罗大有坐在她旁边,语气柔软的如初识那般。

“要你管!”她继续嘴硬着,“你有闲心管啊!”

罗大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沉声说:“咱能不能都别闹了!真的,我累了。我想回家,我想你了。”

他去抓她的手。

她躲开了。

苏虹的睫毛抖动着,眼角湿湿的润润的。她别过脸去,看着手背上那根冰凉的管子。

“我是做错了,可我从没想过离开这个家,离开你!”罗大有自责地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需要双方相互提携,共同进步。”

你丫的,这么官方,作报告呢这是!苏虹转过头瞪罗大有一眼。

这个男人啊,自己有多久没有正眼看过他了。

这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么?微秃的头顶,凹陷的眼眶,粗糙而暗黄的皮肤,发青的胡茬子······他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苏虹的喉咙里堵得慌,盯着这个男人看。

输完液,他们一起回到家。苏虹打开门,看见了桌子上摆满的饭菜和生日蛋糕·······

“生日快乐。”罗大有在她耳边说。

就那瞬间,她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她转过身紧紧地搂着男人,笑了又哭,哭了又亲。

女人,就是这么好哄,因为她要的就很简单,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句关怀,就够了。

那晚,苏虹也更深地体会到了,有种美妙,叫跟爱人滚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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