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说: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诗说

人生最痛莫过生别离,一句“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直如锥子凿痛人心。人生有种别离,叫做一转身便是一辈子。蓬歌最怕别离,所以怕交新朋友,因此不要责怪我对你若即若离……


《行行重行行》为《古诗十九首》第一首,出自《昭明文选·杂诗上》。坊间言思妇之作,实是大谬。亦是以今非古者,不知人间情义二字。诸君若看了先前所评说的李陵、苏武等诗,自然不需蓬歌再赘言。

该诗为人所传颂者,在情真、景真、事真、意真,这是秦汉诗的一贯特点,古之遗风。《文选》备注为贤士见弃,迁徙流离之作。盖古杨柳行云“谗邪害公正,浮云蔽白日”云。又“弃捐勿复道”中,“弃捐”即贤士不得志于时之言。因此,通篇是好基友凄别思念之言,而不是夫妇离别思念之意。一千几百年来,文化屡变迁,尤其是新文化运动以来,近乎断层,所以今日难以理解古语。诚学而不思则罔,与诸君共勉。

此诗亦“思无邪”,虽累流离迁徙、牵挂思念之苦,然收尾一句“勿复道”即收拢哀思怨语,进而劝“努力加餐饭”,一派殷殷之情。或有慎言招祸之嫌,实譐譐殷勤之语。

本不欲评说此诗,因为与前面评说的几首乐府及古歌词均有重叠处(如“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相较前文亦不算出彩。所重者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一“忽”字,让人惊觉揪心,创痛绵长不断。至于历来学者推崇“行行重行行”语,亦是文法之一枝,后世叠韵双声,未尝不宗其文。至于用典之说,这首诗算是比较典型,几乎皆用典。如“生别离”出自《琴歌》,“道路阻且长”出自《诗经·蒹葭》,“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引自《韩诗外传》“代马依被风,飞鸟栖故巢”,“努力加餐饭”句引自《饮马长城窟行》。

总而言之,此诗可谓作者熟而生巧之作。唯起首句及“思君”二句让人牵肠挂肚,两相混杂,真乃羚羊挂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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