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份,我在滴滴实习,认识了金其明,他说他有一只金毛,叫做秋秋。当时用钉钉办公,我故意打错字,“球球?这名字真难听!” 他说,秋秋,秋天的秋,不是球。
嗯,秋秋好听。
他在钉钉给我发了秋秋的照片,我从小就很喜欢狗,之前想等毕业之后养一只萨摩,但是,金毛勉强也行吧。
迫不及待的想要认识这个大家伙。
第一次见秋秋,是在2018年,5月吧,北京的新龙城,他那30多平乱糟糟的出租屋里。
开门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只大金毛突然冲上来扑到他怀里,欣喜若狂——一个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作文里被用到,我却从来没在人身上见过的词语,这天终于被一只大眼睛双眼皮的大可爱诠释出来了。秋秋除了和他亲热一番,当然不会忘了我这个不请自来的新朋友,不得不说,秋秋第一眼见我,就对我非常热情,似乎能确定,这个美女(就是我),是要陪她走完一辈子的人。
当时,我似乎说了一句(还是心里想,我也忘了):秋秋在家里等你一整天,你好意思这么晚下班吗?那会,我们一般九点左右下班,到家估计10点左右。
据他回忆,第一次见面,我就给秋秋带了见面礼——武汉特产周黑鸭,尽管秋秋不能吃重口味,他还是允许我给秋秋吃了一些周黑鸭的鸡翅尖和鸭舌,他说翅尖要把里面的小骨头去掉才能给秋秋吃,不然她会卡住,秋秋会耐心的等我咬下骨头上的肉,再喂给她。
第一次摸秋秋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很轻很轻,生怕弄疼她了,金其明说,你这样摸秋秋没感觉的,你随便摸,劲大一点没关系,然后在她的背上摸了几下示范给我看。
回头来看,金其明这个大傻子教我的是错的,秋秋最喜欢我摸她屁股,在背上摸着摸着她不过瘾,就把屁股对着我,起初我不懂,后来发现,一摸她屁股她就仰着头看我,整个躯干随着我的节奏晃动,配合着我摸她,一旦停止就过来蹭我,慢慢我就学会了。
金其明送我回家,那会儿我住在“精神病院”一栋家属区的顶层,秋秋看到我上去了就叫,金其明拉她回家,她不走,要让我跟她一起回家。我下楼,偷偷看见秋秋,被拉的脚开始打滑,脚趾仍然抠着地面,不走。实在放心不下,就陪她走一段路,一路走一路躲,不管如何躲,最终都会被秋秋发现,然后强撑着等我。那天他到底怎么把她弄回去的我也忘了,只知道废了好大劲。
这个第一次见我,就要带我回家的大家伙,在2021年11月5号下午5:20,永远的离开了我。
那年端午节,我们一起去五台山,走在一个寺庙的脚下,我说要见佛礼佛,金其明和秋秋陪我上了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我,出来的时候秋秋激动的直跺脚,待我走进,金其明把绳子放开一点,秋秋扑过来使劲摇尾巴,似乎在说,怎么才出来,我等了你这么久。
五台山的寺庙好多,我就拜了这一个,一个个拜,秋秋肯定等的着急死了。
在五台山的一个景点前,背景是一面红墙,有一只藏獒在一个房子里,站的很高,我去看藏獒,金其明说不让秋秋去,免得她兴奋的要进去。
是啊,秋秋就是这么一个傻小孩,没有任何危险的意识,对新玩意都很好奇,想去闻闻看看。
我一个人去看了藏獒,秋秋在拐角处等我,看完回去,一拐弯,秋秋出现我的视野,她坐在地上,两只手撑了地面,那种狗狗最经典的坐姿,但是不同的是,秋秋歪着小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金其明说,从我过去,秋秋都盯着这个方向等我回来。
我也歪着头,奔向秋秋,秋秋瞬间跳起来。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歪着小脑袋等我出现了。
金其明常说,不知道为什么,秋秋就是特别喜欢你,对我特别好。
后来,那个夏天,我房间空调坏了,房东由于已经把房子卖了,过一段时间交房,也不愿意再换一个新空调,于是跟房东说我搬出去吧,房东同意了退了我租金。而金其明那边更惨,他的房东已经把房子买了,给了他几天的时间找房子搬家。于是我们决定合租。
我们住进了西二旗附近的融泽嘉园,一个两室一厅的豪宅,秋秋可以在80平的空间里自由活动了。我们开始朝夕相处了。
那段时间我们还做饭吃,金其明做了梅干菜扣肉,没吃完,放在了餐桌上。回来只剩下一只空碗,被舔的干干净净,在地上。
监控器拍到,秋秋送我们出去之后,秋秋围着餐桌转了好久,中间有人回来拿东西,秋秋跑到门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我们走后,又试着跳上去,然而够不着,这个小偷,偷吃东西的时候永远很机灵,两只手扒住椅子,站起来看见扣肉就在桌子边上,想都没想,直接咬住碗,跳下来,两口就吃光了。我看了视频之后,把肚子都笑疼了。
那会我们在融泽嘉园,我睡次卧,他俩睡主卧,过了一段时间,我和金其明睡次卧,秋秋一个人睡主卧,最后,我们仨一起睡次卧,主卧成了晾衣服,秋秋的厕所。
金其明说:“我和很多铲屎官聊天,讲到我家狗狗会自己定点便便尿尿,自己吃饭,可以一个人在家待好些天,他们都很震惊。但是秋秋可以。”
秋秋一点也不聪明,她不会像网上的狗狗那样看动画片,我们出门,给她开动画片她不看,就趴在门口等我们回来。但是她会定点便便尿尿,生活可以自理,是因为她懂事,她把所有的智商都用在如何懂事上,甚至都没有分一部分出来警惕危险。
后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搬出去了,收拾东西的时候,秋秋就在旁边,围着我转圈,我说,秋秋秋秋,以后你看不见我了,还会想我吗?秋秋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只是把手搭在我的手上,让我摸她。我摸了好久,想摸个够。
可是我没还摸够呀,我们再也摸不到秋秋了。最后一次摸秋秋,她躺在火化的炉上那个抽屉里,炉子里很黑,秋秋的头已经没有了温度,那双大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要是那次,我再也不回来了多好,可能秋秋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金其明,秋秋可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