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所以转瞬即逝且遥不可及,只是因为这是人间

|西贝|

我不算一个目光长远的人。我常常觉得自己目光短浅、思想封建、甚至灵魂呆滞。

每个时代都有很大一群愤青,我之所以称他们为愤青,只是因为他们的愤怒和不满太过单纯,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只为时下生活状态的一种愤恨,为看似存在即为合理现象的一种质疑。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擅长反思,却不擅长改革;擅长疑问,却不擅长探索;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称之为空想家,但却永远成不了革命家。他们总对远离自己生活的历史乃至于自己空想的世界有着谜一般的爱恋,却不愿意看清历史弊病的存在,以及空想世界的不切实际和遥不可及。

解释完这么多,我终于确认了自己的位置。自己,便是这很大一群愤青中的一个。

写到这里我觉得解释得还是不够好,革命家之所以能成为革命家,除了高瞻远瞩,目标明确,还有很大的一点,他们都是积极的入世者。

我所描述的这一类愤青呀!他们更擅长的是内愤,对世俗嗤之以鼻,却不能够脱离于人情之外,对体制义愤填膺,行起事来却逆来顺受,可仔细琢磨起来,周遭有多少人又不是在消极愤青与积极入世间反复转化。

《寄居者》有一段让我看到后鼻子一酸,现在读起来仍旧是思绪万千,它这样说:“对于我们那个年纪的男女,可以没有面包,但不能没有恋爱。”

喜从悲来,那该是一个多好的年代,一个多么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年代!这是一个来自情感需求匮乏时代的灵魂对一个遥远年代的羡慕和嫉恨。

这个时代的人太过精明,就连此刻放在这里敲键盘的我,都无法否认自己骨子里的精明成分,这是时代深深打在我们身上的烙印,尽管我们无一不在拒绝这个烙印的存在。

当我们上一辈70后的父母年轻时还在为一定要嫁给爱情和父母争得面红耳赤,心慈手软的50后还兢兢业业经营着从媒婆手里牵过来的婚姻,培养出了感情。50后对70后说:“我和你爸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还不是这样过了一辈子。”70后责怪50后不懂爱情,思想封建。

到了90后的这里,当初那群张牙舞爪忙着开启新时代召唤的年轻人,反过来教育自己的子女:“爱情算什么,爱情能当饭吃?我就是因为嫁给了你爸,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

其实又何须再多余的那一句教育的话,在所谓爱情里孕育出来的90后早已经被“世俗打磨过的爱情不过茶米油盐”那一套耳濡目染。他们早已精明地知道,恋爱选喜欢的人,婚姻选合适的人。什么算合适,门当户对算合适,有钱有车有房算合适;什么算喜欢,一见钟情算喜欢,灵魂伴侣算喜欢,带的出去有面子算喜欢……

这是一个爱情断层的年代,或者说可以架空爱情的年代,脱离了生活来谈爱情你就是幼稚,离开了现实来谈灵魂你就是穷酸。我们可以爱很多人,但结婚的那个人也可以是披上爱情的外衣,包裹进搜搜扫扫的情感碎片来共同分担生活艰难的那一个。

我越来越懈怠于去深入了解一个人的灵魂,比起认识和重新开始,我更愿意花时间去阅读一本书,去增长一门技能。并不是人心不值得探索和被关注,只是试错的成本太高。

你可能见过两个看似相爱的人在一起,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却不曾见他们背对背沉思回忆时心怀各鬼,展示与炫耀时需要深情体面,情话说起来照本宣科,每一句都油腔滑调,以为有了陪伴就可以躲过孤独和寂寞的狂风来袭,兴许不过以表面的圆满来阻挡流言风语的侵蚀,以及,隐藏内心破败不堪的残缺。以为躲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

有多少离别里,没有真的非她不可的孤寂,又有多少在一起,是因为期许今生今世不再离别的爱情。

我没有吃过民国时代的苦,没有封建残余不得不被裹上的小脚,没有硝烟战火阻挠不能去爱的恋人,没有体会过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悲痛……我记得钱钟书和杨绛的爱情故事,至此对人间美满有了期待,期待不在期待的对象,而在期待本身,而存在只是为我的期待证明了值得肯定的价值。

我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样翘首窥视着那个时代,恨科技太快,恨人心太杂,想着在家门口立一个邮箱,每天等待着有一封遥远的信件,我不必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每一封都会填上他的花式签名。这个时代太好,却不适合我。

近日又刷微博,贩卖情怀的博文里说,不用着急,这个世界上那些拥有相同内心质地的人,终会一一相互识别。

有趣之余,感慨情怀不过是饭饱酒足后的情感消遣,和“温饱思淫欲”颇具异曲同工。

你需要修炼好在这个世界功高盖世的本事才能凭灵魂去守护一个人,爱情的本质是美好与美好的碰撞及相互吸引,陪伴的本质是彼此允许脆弱和软弱的存在,相互鼓励,共同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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