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力主和议
王黼当宰相时,捅了一个“马蜂窝”——招惹来女真人。
宋王朝的地域之广阔,人口之众多,财富之充盈,让崛起于东北极寒之地,刚刚走出丛林的女真人看得眼花缭乱,艳羡不已。
更要命的是,宋王朝在与女真人合作灭辽的过程中,不仅暴露了自己兵疲将弱的软肋,还在外交事宜上处置失当授人以柄。
首先,女真人发现宋朝的兵将不堪一击。宋兵打仗的时候,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约好了和金人同时攻打辽国,金人所向披靡,宋兵却没有一场胜利。最后还得求金人帮着他们去打。
这样的兵将如何能够守护大宋巨大的财富,能不让外族萌生觊觎之心?
再一个,宋朝廷与金人合作灭辽的过程中,两国约定不可以招降纳叛。结果,宋朝廷把从辽国投奔过来的汉人照单全收。
你有能力,有实力接收来投靠的汉人也算,把人家收留了,就给人家提供好的保护。结果,金人一来问罪,宋朝廷就赶忙下命令把投奔来的汉人或交出去,或杀掉把头颅交出去。
这样做,不仅让金人进一步看出了宋朝的软弱可欺,也让已经归降的辽国人和准备来降的辽国人失望。于是,他们转身投靠了金人,合着伙来打宋朝。
徽宗被一群奸佞小人包围着,报喜不报忧,宋兵在外边吃败仗,他在家里天天听到的都是捷报,以至于认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很厉害。于是决定收留被打得已无立锥之地的辽国末代皇帝耶律延禧。
结果,耶律延禧在投奔宋朝的半路上被金人俘获,搜出了宋徽宗给他的书信。背叛盟约招降纳叛的人证物证俱在,徽宗想赖都赖不掉。金人攻打宋朝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女真人说干就干,兵分两路杀向宋朝,一路从雁门关进入,直插河东地区,一路沿着王黼与金使往来谈判走过的平原路线,杀向宋朝的京师重地。
徽宗听说金国翻脸要动武,怕得要命。他不是厉兵秣马组织抵抗,而是决定和谈。只要能让金人退兵,他什么条件都答应,割地赔款在所不惜。
等金人接受了宋朝的条件,真的退兵了,有大臣指出那些城下之盟中的条约有辱国格,而且朝廷也负担不起,履行起来很困难。听到这些反对的意见,徽宗又后悔了,决定不执行盟约。
徽宗打不过女真人,老老实实输钱纳币也许能暂缓金国的攻势。他这么出尔反尔一折腾,金人的要价便越来越高,对宋朝的攻势也越来越紧。
除了挨打还是挨打,金国人打到了家门口。徽宗实在玩不转了,就想跑路,把一个烂摊子像踢球一样传给了他儿子去处理。
徽宗把皇位传给儿子的同时,安排李邦彦做太宰辅佐新皇帝。这事搁太平时期,是天大的喜事,李宰辅作为两朝元老,一定会大宴宾朋,庆贺高升的。
然而在这个多事之秋,李邦彦手里拿着皇帝的任命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向徽宗祈求说,皇上啊,别升我的官了,就让我留在宫祠中陪着您吧。
徽宗认为李邦彦很能干,就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李邦彦只好硬着头皮去上任。
战与和,是横在北宋朝廷面前的一道难题。李邦彦知道朝廷中意见不统一。战,肯定打不过金人;和,肯定会挨国人骂。这个宰相不好当啊!
李邦彦扮个小丑哄皇帝开心还行,做宰相处理这些复杂的内政和外交事务,脑子可就不灵光了。
不过,李邦彦的主意也真真的。任你说一千道一万,他只认准一条——割地求和。
李邦彦心想,管它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稳住金人不要攻打宋朝就是大功一件。当前的问题是保住小命,保住富贵。至于以后会怎样,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金人就要打来了,李邦彦为了推行自己的求和主张,在钦宗面前摇唇弄舌,力呈和议的好处,把主战的李纲和种师道说成是破坏国家安定的罪魁,强烈要求免了两位主战派的职。非如此不足以表达与金国谈判的诚意。
当时,金人已经把汴京城团团包围,一名守城的炮手见金兵鼓噪着要攻城,慌里慌张地向城下打了一炮。金兵一个没打着,却惊坏了宰相。
李邦彦听说这件事后,以这个士兵违抗军令为由枭首示众。这做法明摆着就是要震慑大宋将士,看你们谁还再敢乱说乱动?
在国家危亡的时刻,李邦彦赶走能够抵御金人的大臣,处死守城的士兵,宋朝将士的抵抗行为被严格地约束着,这样干,无异于自毁长城。人们听说了这件事,议论纷纷,对李邦彦非常不满。
这时候,爱“闹事”的太学生陈东实在忍不住,又站出来上书,他说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蔡懋等人是国家真正的祸害,请皇上赶快罢免他们,任用贤能,国事或可挽回。
太学生集结在宫门口等待上书的结果,恰好李邦彦退朝出来。他的出现立刻点燃了众人的怒火,人们开始戳着他的脊梁骨骂,骂着骂着,忍不住就想动手开打。
李邦彦知道自己犯了众怒,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跑。他是蹴鞠高手,腿脚功夫了得,跑的够快,才逃过了一顿暴打。
钦宗无兵无将,手里没牌,无奈才求和,他也知道割地求和的主张不得人心,就推出李邦彦去做替罪羊,罢了他的宰相之职。
罢免一个宰相对时局没有任何帮助,金兵逼迫日紧,主和派又占了上风,同为主和派的吴敏向皇帝求情说:“议和这件事,只有李邦彦才能办成,其他人能力不行啊。”
钦宗也没了主意,只好重新任命李邦彦为宰相主持和议大计。
才刚罢官没几天,又官复原职。这唱的是哪一出?人们惊愕万分。谏官和太学生竞相上书弹劾李邦彦。
钦宗见下面的人反应如此强烈,才深知李邦彦不得人心若此,终于下定决心罢免了他的宰相职务,贬斥他到地方上去工作。
对于李邦彦而言,这是个自认为不错的结果。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这应该也是他处于这个危急时期梦寐以求希望得到的结局吧。
李邦彦临走的时候,推荐了一位和自己一样主张的人唐恪来接他的班。人走了,还忘不了他那套割地求和的投降政策,可谓糊涂至极。
这时候,金人已经没有耐心听宋朝君臣无休无止地瞎扯淡啦。他们瞅着汴京城防守薄弱的空隙,一举攻入。北宋王朝经营了一百多年的都城沦陷,宋朝皇宫的全部家当以及王公大臣,嫔妃妻妾统统成了女真人的战利品。
徽宗和钦宗爷俩从此做了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