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是一座断桥（53）

第九章  最好的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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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清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吧台上的调酒师。看着他给客人调了一杯又一杯特殊要求的酒，手法娴熟。她忽然问宋康，你喝过他调的酒么？

宋康摇头。

尹清笑，又叹一口气。

她说，他调的酒很好，每次都能调出你想要的口感和味道。其实他之前也是我的助理，曾一度替我也替公司解决过不少的问题和麻烦。他当年也如你一样，向我辞职，他说他要去找曾经的梦。

我问他他的梦是什么。他说就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开一个馆，和心爱的人一起调酒，煮咖啡。我那时也年轻，觉得若有女人能嫁给他，也是一种福气。后来他真的在这里开了这间咖啡厅，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见过他的妻子，忙里忙外，店里的生意也很好，这本该是一个很幸福的结尾。

可惜世道不顺，他的咖啡厅因为抢了这几条街的垄断生意，被黑社会狠狠地砸了一次店，重新整改装修之后，生意越来越惨淡，常常入不敷出，多年的积蓄一扫而空。他的妻子也跟一个有钱的老板跑了，剩下他孤单一人在这里守了三年，也等了三年。

老实说，我并不佩服他，也不为此感动。所以我觉得连帮他的必要都没有，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宋康，也许现在的你可以在我面前对我说，钱，名誉，身份都不重要，你可以说你想去做一个有自己梦想做一个保留初心的男人。

但那是因为你还年轻，等有一天，你不得不自食其果的时候，没有谁会给你这个回头的机会。人是会变的，梦想也会，执着于过去，不是一个成功人士应有的品质。

宋康摇摇头，清清淡淡地说，变也好，不变也罢。尹姐，你知道我的，决定了，就不会回头。

宋康换上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的牛仔裤和外套，背上一个旅行包，从南朝北旅行。旅途的惬意和放松，使得曾经那些各种各样的数据均已黯然失色。旅途闲暇的时候，就自学德语。

他知道，总有一天，等自己找回曾经的那个自己，他就会来到邱雨的身边。

他越过长江，踏过黄河。抚摸过黄鹤楼的红木，躺过岳阳楼的座椅。在长城上汗流浃背地走过一天，在洛阳城的老榕树下打过盹儿，长安夜市上买过贝雷帽。这一切的意象都已成为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而不再是上司给的任务，下属呈交的报告。

他能够感觉得到，生命中与生俱来的关于自由的呼喊。还有瞥见邱雨手上那本宋词简析时一瞬间澄澈淡然的心态。

北京的秋天来得早，而且比南方冷。华灯初上，风吹起的梧桐叶总是掉在他肩膀。大片大片泛黄的梧桐叶记忆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遇见过，他蹲下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把玩着地上的落叶，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后来干脆坐在草地上。

小区的街道上临到这个时间基本都没人了，要么在外面吃饭，要么在家里。宋康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孤单。就像年少时以第三视角看着电影里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面，这样一种孤单，让自己无所适从，想起身摆脱，又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他已知，该走了。

邱雨，你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