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驴与我》:和普儿走过的四季

      返乡那几日,处理完公事就呆在家里陪老爸老妈。偶尔有闲,去外甥书架上找书看。如果不是刚巧读完齐豫的人物特写,提及《橄榄树》歌词修改过程,我不会注意到这本堆放在书架角落的《小毛驴与我》。

      特写中提到,1970年《橄榄树》创作者李泰祥邀请当时还在西班牙求学的三毛为歌曲作词,三毛交回的歌词初稿是这样写的:“为了天空的小鸟,为了小毛驴,为了西班牙的姑娘,为了西班牙的大眼睛……”但是,歌词中的“小毛驴”让李泰祥犯了难,因为很难找到旋律搭配。几年之后,李泰祥从美国留学回来后遇到民谣歌手杨祖珺,才一同把歌词改成了:“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

      文末点赞最多的回复是这样的,“必须提一下三毛原来谱词的小毛驴,西班牙有位著名作家叫Juan Ramón Jiménez(希梅内斯),也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写过一本书叫做《小毛驴与我》,三毛的寻找更是寻找小毛驴,寻找书中的四季、寻找陪伴、寻找诗意。所以别人改词,看着好像改好了,但其实改差了,丢失了三毛要表达的意。”

      所以当我看到《小毛驴与我》那个书名时,便带着几分好奇,把它从叠摞的书中抽出,翻开书页。

      “普儿长得娇小,毛茸茸、滑溜溜,摸起来软绵绵,简直像一团棉花,没有半根骨头似的。只有那对黑玉宝镜般的眼睛,坚硬如两只晶亮的黑色甲虫。

      我放开缰绳,它走进草地,用鼻子抚弄粉红、天蓝、金黄色的小花,轻柔得几乎不曾碰触花瓣。我轻唤:“普儿?”它便以愉快的碎步向我跑来,仿佛满面笑容,陶醉在美妙的嗒嗒声里。”----《普儿》

      这是一本读来让人沉静的书,喜悦是淡淡的,忧伤是浅浅的。从开篇《普儿》到因普儿误食毒草死去后希梅内斯因怀念它而写下的末篇《给在莫格尔天上的普儿》,一百多首如诗的短文,把作者和普儿一起走过的四季如一幅幅图画一样在读者眼前铺陈开来。   

      他们一起徜徉在春天,在四月的黄昏中《归来》:

        “从树林里,我们俩满载而归;普儿驮着檀香薄荷,我捧着黄鸢尾花。

        四月的黄昏将尽。夕照里原先如金水晶的,现在全变成银水晶,比得上白百合与水晶的光滑璀璨。接着,广袤的天空仿佛一片透明的蓝宝石转变成翡翠。我感伤而归。”

      他们一起《漫游》在夏天,吟诵歌唱:

      “夏日顺着鲜嫩冬忍花盛开的幽径走去,会是多么美妙!我朗读、歌唱、对着天空吟诗。普儿啃着阴凉围墙上的稀疏青草、沾满尘土的锦葵和黄色的羊蹄草。它停的多、动的少。我都随它。

      蓝得不能再蓝的天空,我以狂喜的眼睛透视,从果实累累的杏树升至灿烂的极致。整片天野在炽灼的寂静中发亮。河面上,一张小白帆在安详中寂然不动。密实的黑烟从火堆冒起,变成团团黑云往山丘飘去。”

      他们一起在北风中享受着《秋天》的倦懒:

      “普儿,现在太阳已经开始懒得起床,农夫都比他起得更早。没错,太阳未着衣衫,天气凉了起来。北风吹得正紧!你看,一地短小得落枝。风刮得这么猛、这么直,根根落枝都平行躺着,指向南方。”

      他们一起在冬天的《黎明》中醒来:

      “冬天的早晨来得迟,机警的雄鸡看见黎明的第一丛玫瑰便殷殷致意,普儿也睡饱了,长声嘶鸣。天青色的光从卧房壁缝透进来,远处它在日光里的苏醒,该会有多么甜美。我也渴望白昼,在柔软的床里想念太阳。

      字里行间,可爱的普儿从纸面上跃然而出。作者对普儿的喜爱从笔端自然而然地流出。这样的普儿,陪着当时身患抑郁症、在乡下休养的希梅内斯走过了四季。在这样的彼此陪伴中,希梅内斯把普儿看作自己的朋友,在书中他这样描写与普儿的《友情》:

      “我们深深了解彼此。随它漫游,它总是驮我到我想去的地方。

      普儿知道我到达可洛那的松树时,喜欢抚摸树干,透过松树明朗透光的巨大叶罩仰望天空;它知道我喜欢那条通向古泉的芳草小径;也知道从满布松林的山岗眺望河流便是如昼的风景,真是赏心乐事。如果我在它背上安心打起瞌睡,睁开眼睛,总会看到这类悦目的景致。

      我把普儿当小孩看。假如山径崎岖,我在背上显得累赘,就会下来减轻它的负担。我吻它、逗它、闹它;它心里很明白我爱它,对我绝无怨恨。它那么像我,我觉得我做的梦,它也在做。”

      若有小毛驴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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