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的观念之差—《人世间》观后感

　　电视剧《人世间》改编自梁晓声的同名小说，该小说曾获“茅盾文学奖”。剧中通过对周家三兄妹成长史的刻画，向我们展示了一幅近50年跨度的历史画卷。这让我立刻想起了另一部类似的热剧《大江大河》，那里讲的是三个异性兄弟的成长，不同的是一南一北。

        我为什么要强调“一南一北”这个区别呢？因为中国工业化道路上，东北集中了早期的“重资产”大型企业。改革开放最本质的变化就是市场化。而重资产设备一旦陈旧，不仅退出成本高，行业观念屏障也高。两部剧对比看，特别能体现“一南一北”的明显不同，而且背后似乎隐藏着市场经济发展的深刻道理。

　　周家所在的“光子片儿”是哈城的“棚户区”，环境脏乱差，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教育资源。可周家却出了两个北大高材生。父亲周志刚是大三线工人，长期在外地工作。

       在故事开始的年代，工人阶级具有极高的政治地位，但经济上依旧处于贫困线上。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敢想象，那些政府干部大院里的住房条件是怎样的。

       直到周秉义与高干女儿郝冬梅谈恋爱，成为了事实上的“倒插门”女婿。岳母金月姬从未踏进“光字片儿”的周家，在那个一切按身份分配的计划经济年代，两个家庭的差距就是贵族和平民的差距。

　　大儿子周秉义和二女儿周蓉都很聪明，分别考入了哈市最好的两所高中。周蓉极具个性，早早就和一位落魄诗人“私奔”了。可学业上，兄妹两人顺风顺水，北大毕业后分别进入了政府部门和当地高校。

       老三周秉昆为人厚道，在哥哥姐姐的光环下，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朋友不少，也都是和自己文化程度差不多的工人。在有浓郁人情味的中国传统社会里，可以说“关系”是无所不在的。遇到问题，需要靠朋友帮忙，周秉昆也养成了热情仗义的性格。有两个优秀的哥哥姐姐，当然，也常常找他们或他们的朋友寻求帮助。

　　如果对比《大江大河》，你就会发现，在中国要寻求发展，发展和维护各类关系几乎都是不可或缺的。这一点，貌似南方和北方也没什么不同。然而，《大江大河》的那三位异性兄弟在处理各类关系中，几乎处处会遇到“契约”，而朋友之间的帮助，时时刻刻也都有把约束自身行为的隐性尺子，契约传统就隐含其中。此外，南方人，特别是沿海一带，那里的人还有一种“敢为天下先”的冒险精神和眼光。

        这在《人世间》中是不多见的，周秉义思想相对保守，处事圆滑，这点上常被老婆讥讽。岳母那套论点对他不无影响，她对知识分子的不信任也是那一代干部的典型成见。

　　外在的经济环境也不同于《大江大河》的南方，南方不仅有“小岗村”的“包产到户”，雷东宝、杨巡、宋运辉 ，都在各自领域比《人世间》的三兄妹更加开放，更有创意。当然，南北开放程度（本质就是市场化程度）也不相同。邓小平南巡讲话是改革开放的一个里程碑，它发生在南方，那里在资本的推动和蚕食下，制度跟不上形势发展的地方，“制度”被金钱软化，进而被完善。

　　而北方人更实在，他们“更有原则”。他们多数人只是等待不适政策的改变。这与北方的产业结构和社会演化不无关系。

      周秉义一直谨慎有加，直到岳母把他推到了厂党委书记的位置。设备过时，产品毫无竞争力。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周秉义终于做了一件突破常规的事，去俄罗斯购买退役的老旧巡洋舰。钢铁回收和设备翻修让周秉义救了这个军工厂。

      除此之外，剧里更多走关系只关乎利益和人情，少有创新。在北方，不仅重资产企业占比大，还缺少那些小资本就能撬动的小商品企业。市场化这件事也是慢慢学来的，小企业往往更有活力。

      北方那些统购统销的国营大厂，初期定价权都不在手里，因而错过了“紧缺经济”的黄金期。当然，它们有国有银行输血，今天已经成为了香饽饽。但企业家野蛮生长的机会却主要发生在南方。

　　周秉昆在酱油厂，个人的发展在那个年代只能靠“表现”。他还算有运气的，遇到过“贵人相助”。依靠一技之长成为了编辑。也曾一度触摸到了市场化边缘，可那个艺术门类已现夕阳西下之势。

　　如果周秉昆对标《大江大河》的杨巡，那后者鸡贼多了，从挑担卖馒头、电线电器，到承包什么卖场，自己办厂…，几乎每一步都在观念上有着超前的相位。

        对市场敏感度的不同，杨巡和周秉昆在遭受打击时，一个成为了机会，而另一个则没能抓住，周秉义的结局让观众很不满意。但现实中，东北的产业工人确实走运的不是很多。

　　周秉昆出镜最多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娶了一个命运悲惨，却对生活充满乐观的小寡妇，她叫郑娟，柔美可爱。

       这个角色很独特，如果和《大江大河》对标，也只能和韦春红比了。虽都是寡妇，郑娟外柔内刚，从生活的细枝末节处让我们感受到了那时代底层妇女的善良和坚韧。

　　二姐周蓉也很有时代感，恢复高考后，大学要从之前的文化沙漠中重建新的文化大厦，80年代的人们思想极为开放，今天都很难想象那种天高任鸟飞的文化天空了。纸媒时代传播着各种诗歌，周蓉老公作为诗人红遍媒体，他也因此开始膨胀，崇拜者不乏年轻的小姑娘。诗人再三出轨，周蓉也就结束了这段以浪漫开始的婚姻。

        作为新女性，《大江大河》里有梁思申。也不算非常贴近的对标人物。但她俩都相当叛逆，思想独立。比起周蓉，南方人梁思申更加精明睿智，不仅有刘洋的学识，商业敏感度极高，成为商界精英，并嫁给了她深爱的宋运辉。

        总之，三兄妹与异性三兄弟，一南一北，同样从微观视角掀开了宏观社会发展历史的一角，但让我们看到南方和北方不仅在经济生态上有结构性差别，在观念上，南北的差别也一直有着深刻的影响。

       两部剧都非常好看，思考这些南北差异，对改革开放的本质（市场化）或许会看得更清。您同意吗？

注：配图来自网络，仅文字是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