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莹1909年出生于澳大利亚悉尼,英文名叫Daisy,父亲郭标是一位商人,母亲是富商家的千金小姐,6岁时,郭标收到孙中山邀请回国发展,随父亲移居上海,她父亲在上海开了当时很出名的永安公司,位于号称“中华商业第一街”的上海南京路上,是华联商厦的前身。所以郭婉莹的童年和青春期的生活是极具奢华的,真正的富家千金小姐。1920年进入上海当时非常著名的贵族学校——中西女塾就读,宋庆龄宋美龄也曾就读该所学校。
1928年,戴西从中西女塾毕业后,父亲让她与一个世交的富家子弟订了婚。当她的未婚夫送给她美国玻璃丝袜的时候说:“这袜子真结实,穿一年都不坏。”郭婉莹觉得不能容忍,她不能嫁给一个只会和自己谈丝袜结实不结实的男人。所以取消婚约北上到燕京大学读书,遇到了自己的丈夫吴毓骧[yù xiāng],大学毕业后,25岁的她嫁给了清华大学毕业的吴毓骧。
吴毓骧为人风流,人见人爱。居家生活根本就不适合他,婚后不久,他出轨了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寡妇。甚至在郭婉莹难产住院的时候,丈夫还流连在寡妇家里,而且那个年轻的寡妇是郭婉莹一家的旧识。
在得知丈夫出轨后,郭婉莹和自己的姐夫一起找到寡妇的家,平静地将丈夫带回家。
没有哭,没有闹,而是像平常一样地给丈夫准备可口的早餐,最终两人和好,一如既往地过日子。
生二胎时,她难产,年幼的女儿还在家里生着病,丈夫却跑到俱乐部打了一夜的牌。这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习惯相夫教子的女人,她想要的是一种生活的冲劲,而不是拜倒在生活脚下。于是,趁闲暇的时间,她还与朋友合伙开了一个服装店,专门制作一些新潮时尚的晚礼服。然而,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她的家庭也随之发生巨变。先是丈夫吴毓骧失去了工作,服装店的生意也不景气。最困难时,家里连锅都揭不开;因交不出房租,她只好带着全家回到娘家去住。战后,吴毓骧抓住了一次快速发财的机会,家中的条件日益得到改善。近四十岁的她,重新过上衣食无忧的中年美妇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1957年,郭婉莹48岁这年,她的丈夫被划为了右派并被关进了监狱。而她作为大资本家的女儿,被下放到农场,挖鱼塘、挑河泥,从满肩血皮到满肩硬痂,用锤子把大石头砸成小石块,从满手血泡到满手老茧。冬天剥冻坏的大白菜,整天整天地捧着,一天劳作结束,她那双曾用来弹莫扎特的手早已冻得变形,她宽慰自己:“谢谢天,我并没有觉得很痛,我只是手指不再灵活。”
1966年,吴毓骧死在了狱中,她带着儿子去认尸,没有哭泣,只是把手绢盖在丈夫的脸上。整个下午,她站在丈夫遗体旁,满目哀光,静悄悄的悲伤。国家判决吴毓骧偿还14万元的债款,吴毓骧死后,这笔债就落到了郭婉莹的头上。
房子和首饰都被充了公,她只好带着孩子搬到一间不足七平米的亭子间,餐风饮露。
可即便生活已经艰苦至此了,她还是保持着高贵的本心。
在贫民窟的煤球炉上,她用铁丝在煤火上烤出恰到火候的金黄色的吐司面包;没有茶具,就用搪瓷缸子煮下午茶;家里再也买不起德国名犬了,她给儿子买来一只小鸡仔,叮嘱他好生养着。甚至她去刷马桶时,依然穿着优雅的旗袍。
别人都看不懂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那么讲究?”
她回答:“因为,这才是人的样子。”
当然,在当时那个年代,别人不会因为他的高贵和讲究而对你尊重什么的,反而会变本加厉批斗,可即便遭受摧残时,她还是高傲地扬起下巴,保持着自尊和优雅。任由别人用口水、扫把袭击她,她从不低头。
如果她当初随亲人逃到国外,也许就不会经历万般苦难,而是过着她四小姐的生活一直到老。这种生活固然优越,但优越的生活也往往会使人变得浅薄。而且如果那样的话,她将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她原来是一个可以在腥臭的河塘里用她那双弹钢琴的白皙的手指挖河泥的坚强女人。
当然,在晚年呢,他也过上了平静的生活,1998年,生命画上了句号,享年90岁去世。
后来有作家这样评价:有忍有仁,大家闺秀犹在;花开花落,金枝玉叶不败。
能安贫乐道,富裕的生活能过,贫穷的生活也能过,荣辱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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