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秋天的记忆

      如果你和我谈论秋天，那么我一定会提到那棵石榴树。

      记忆中，那还是初秋，天还不算太冷，夏日的暖风与秋季的凉意交错着；树叶才开始变黄，依稀落了几片，树影斑驳着；那棵石榴树，也挂满了诱人的红石榴，招摇着。

      石榴树是别人家的，树后面的房子常年都空着，主人是谁，我不知道，对于这些常年在外打工的人，我是不大记得的。但是，房子周围我却很是熟悉，这里常常是我们几个小孩儿的聚集地。

      这栋房子被一片小竹林包围着，小竹林里还有几方矮小的坟墓，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的墓碑，和过节燃放过的鞭炮的残渣，在竹林里若隐若现。风一吹，竹叶就沙沙作响，还有些许枯黄的飘落下来，一片寂静，甚至还有一丝的阴森和凄凉。在这个环境下，那棵又红又绿的石榴树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那几点鲜红，即使站在远处，也能一眼就望见。石榴树是高高瘦瘦的，由于从来没有人施肥打理，它的枝丫比那小竹林里的竹子还要细上许多，枝叶横七竖八的，略微有些凌乱，却也有一番随性的美感。一到秋天，那些沉甸甸的红果实就镶嵌在满树的绿叶间，偶尔还随风摆动，有种要把瘦弱的枝条压垮的架势。

      每年的秋，我们几个小孩儿都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树下，漫不经心地嬉戏打闹。起初我们都还是假装不经意地，瞟一眼那垂涎欲滴的红石榴，后来，大家心照不宣，谁也都没有不好意思了，便几个人站在一起，巴巴地望着，好像我们多盯几眼，就会掉几个石榴下来似的。

      但是我们总是仰望着，从来没有人够得着那一个个血红的小石榴。

      其实那棵石榴树算不上特别高，但对于我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来说，也可以说是可望不可即了。也尝试过，使劲往下拽低处的的树枝，把那挂着石榴的高枝压低；也曾爬树爬得衣服脏兮兮；也拿过小树枝试探、拿石头向上砸……但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小石榴们啊，仍然牢牢地挂在树上，纹丝没动。还咧着嘴，嘲笑着傻傻的我们。

      我们无奈，继续仰望着。

      后来，我们也真的吃到了。有大人替我们摘下了一颗我们做梦都想得到的小石榴。那石榴籽还算饱满，但并不全像裂开处那样红，而是鲜艳热烈血红与浅浅淡淡的粉红相交错，偶尔还夹着几颗没发育好的白粒。它的味道也不是想象中的甘甜里带有一点点的酸涩，而是很酸，很酸，很酸。

      再后来，我们也都吃到了在集市上买的大石榴，圆溜溜的，石榴籽粒粒都异常的饱满，血红血红的，晶莹剔透，比我们曾经心心念念的那树酸掉牙的红石榴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但我们也仍然仰望着，就好像，那些小石榴已成了我们心中的白月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