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寻认为母亲真要外出打工的话,也会在家再待些时日,少则也要几个月,毕竟地里种了那么多庄稼,家里养了那么些牲口。
然而母亲在出门这件事情上依旧保持了她那风驰电掣般的执行速度。她很快就把庄稼托让给了别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牲口买掉。接下来就剩处理阿寻的事情了,幺儿她要带着走。
阿寻以为母亲会为自己托养的事情烦恼,因为爷爷奶奶根本不答应接手。可母亲已开始动手打包行李,阿寻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看着屋里摆放的东西一件件的被收起,阿寻感受到离别越来越近。
阿寻自打出生起,从来没和母亲分开过,她简直不敢想象和母亲分开后的生活,她好几次都哭着哀求母亲,不要丢下她。母亲每次都红了双眼,但生活所迫她不能心软。
阿寻天天以泪洗面,她不管什么有钱没钱,她只想和母亲在一起。
一周之内,母亲基本上把能处理的事儿都安妥好了,东西基本上都被收纳起来,原本窄小拥挤的房间显得有些空荡。
这天放学后,母亲在校门口等阿寻,看到母亲开心得暂时忘却了母亲要外出打工的事情。母亲这天显得特别大方,她给阿寻买了带零食,两个发夹,一包郁美净。
这些东西阿寻一直都是看着别人吃,别人用,她几乎没有零花钱,没有发夹,脸上任它干燥皲裂,每当眼泪流过裂口时就一阵阵刺痛。
阿寻开心极了,母亲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她顿时觉得被幸福和满足包围。
母亲和阿寻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心里在整理要对阿寻说的话;阿寻心里一直在想母亲刚刚买的礼物,发夹是夹一边呢?还是夹两边呢?今天回家就有马上洗脸抹郁美净,心里无比的美滋滋。
走过小桥再转弯后,便是一条僻静的路了,母亲突然开口对阿寻说道:
“寻啊,我明天要出门打工了。”
阿寻听后,停住了脚步,信息来得太突然,她有点懵。她知道母亲要走了,但至少应该还有几天,没想到如此之快。
脑子转过来后,泪水已让双眼模糊。母亲走到阿寻跟前,蹲下身用袖子替阿寻擦了擦眼泪,双眼看着阿寻,温和的说道:
“寻儿啊,不要难过,我是去挣钱,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你在家要乖乖的,要听话。”
阿寻没有回答母亲,慢慢的往前走,她不想和母亲说话,她感到无奈又绝望,此刻她觉得母亲是一个狠心绝情的人。
一回到家,母亲就直接把阿寻带到爷爷家,奶奶板着脸坐在门前,爷爷坐在灶前低着头。母亲开门见山的说道:
“爹,娘,我明天就要出门了,车票已买好,阿寻就托付给你们了。”
爷爷默不作声,依旧不抬头,奶奶没好气的说:“我们才不带呢,你去找别人吧。”
母亲知道爷爷奶奶一向不明事理,多说无益,而她也有些铁腕作风,本就是来通知爷爷奶奶,不是来和他们谈判的。
这一晚阿寻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还是稀里糊涂的睡着了,第二天起床吃过早饭后便去了学校。
阿寻这天心神不宁,眼睛时不时的牵挂着窗外,老师向她扔了好几个粉笔头。她认为母亲今天走,一定会来看望她,和她道别。
可一直等到放学,还是不见母亲的身影。她很失落,垂头丧气的走回家的路上。突然她一拍脑门,母亲没来学校找她,是不是取消行程了呢?
大喜过望,便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她跑得大汗淋漓双腿发软,累得喉咙发疼有些踹不过气来,但心中的希冀让她停不下来,她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证明自己的猜想。
回到家,门微闭没锁,阿寻一把推开门,跑进跑出都没看到母亲的身影。她又跑到屋后的菜园也不见人影,又跑遍了母亲曾经干过活的所有山坡,依旧不见母亲。
会不会是母亲从山坡上回家了,时间刚好错开了呢?她又一口气跑回家,大喊了一声:“妈~”。无人回应。
阿寻全身已被汗水湿透,她呆呆的看着床头柜上那包安静躺着的郁美净,心一空脚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她低声的抽泣着,越哭越难过,就放声痛哭起来。爷爷听闻哭声走了过来,他不会安慰人,只是叫她别哭了,告诉她母亲今天上午就乘车走了。
悲伤与疲劳使阿寻在哭泣中睡去,爷爷喊她吃晚饭她才醒来,发现自己肩上还背着书包。她很想绝食几天,以表心中的抗议,但饥肠辘辘使她放弃了挣扎,还是决定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