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走在自己路上的八月

十年之约,每月一总结,也就是一百二十篇。突发奇想,用天干地支来标顺序吧,正好够两个轮回,今天便是甲子

过去的这一个月似乎与以往的每一个月都一样,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最大的不同大概源于生活方式的一个变化。

搬来城市之后,有一段时间,整日住在小单元内,不比原来的三层小房,活动空间大且室外就是野外,因此慵懒了不少,体重也直增五斤。突然有一天,早晨起来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大脚趾竟然红肿起来,走起路来有些痛。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稍加按摩几天后就自然消除了。第二次出现之后却一个星期都没有改善。我猜想可能是平日运动太少。

还是要动起来才行啊。正好皮皮搬到了托儿所的新址,开车四分钟,走路半小时。那么每周找三两天步行送他去吧。

早上七点半左右,收拾好皮皮的小书包,把他放在推车上,一边快走,一边和他说话。碰到红绿灯路口,皮皮总喜欢去按一下行人灯按钮,听一声“wait”,然后等着红色的手掌变成白色的小人。遇到嗡嗡作响的马路扫地机的时候,最为开心,必须要停下来目送扫地机远去。有一次隔得近,还非常主动地朝司机大叔挥手,并且获得了同样的回应。昨天看到扫地机停在路边一个位置,到了第二天经过那里还会念着“扫地机在那里休息”。路过路边花坛的花草绿植,伸手轻轻抚摸。看到马路中间花坛插着彩色小风车迎风转动,多想也靠近去看看摸一下。

我发现,孩子认知世界的方式,和大人的影响真是息息相关。迎面走来一个晨练的女士,皮皮指着她说“那个阿姨”,然后没有下文。我知他想说些什么不会表达,于是接到“那个阿姨在运动”。转念一想,为什么不是“那个阿姨很漂亮”,“那个阿姨穿着红色的衣服”,“那个阿姨和妈妈一样有长头发”,“那个阿姨很开心”。无形之中,我的思维在塑造他看待世界的眼光。

我无法分辨孰优孰劣,有时候变会一股脑地说很多,试图从各个角度都表达一番。

孩子的模仿能力是很强的。看到川流不息的汽车,嘴里不断惊呼“bus”,“silver car car”,“white truck”,几乎每见到一辆喜欢的都要说出来,而他喜欢的车实在太多了。有时我问他“皮皮最喜欢哪个?”他大多的时候会指给我看,或者直接随口说一个。到了第二天,就会变成他主动来问我,“妈妈喜欢哪个?”刚听到这句话时我还有些怔愣,后来渐渐发现,他常常会重复我们说的话做的事,就算只听过看过一次,也能学会举一反三。欣慰感叹之余,不由得深思,父母的确是孩子最早的老师,平日里言行对他们影响如此之大,我能做的只有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尽量做一个好的引导。

到托儿所之后,把皮皮交给老师们,他的情绪会有一个明显的跌落,甚至不愿意看我不愿意招手,最终很不情愿地伸出小手软趴趴地和我轻拍,和平日与我嘻嘻玩闹时生机勃勃的样子截然不同。好在每天回家问他,得到的答案都是“今天很开心”。

回程的路上一身轻,推车留在托儿所,晚上接他的时候放在后备箱带回家就好了。起初想跑步回家,尝试了两三天,对跑步还是无感,短短几分钟就会针刺一般痛。索性还是走回家吧,戴上耳机一边听听寻虎老师的写作教程。

这一听之下,尤为喜欢,就保持下来了这个习惯。一边快走,一边听关于写作的一些事,一边思考。教程很好,毫不生涩,总能带给我不少的启发。此刻闭上眼睛回想,似乎难以总结列出几点,但是感觉有些观念已经深入脑海化为己用,虽然不知有几成。最近开始写一些短小的散文,在慢慢琢磨如何能让自己的文章更有意象的美感,而不只是描述事情的表面。同时我也看路边的风景人物,甚至在人家门口的”free“物品里面捡回来一本书。

我一直很痴迷于路,走路、徒步或者骑车、开车,只要是行进在路上。这大概由于自打小时候就走了不少的路吧。

从家去学校的路上,日复一日。路旁荆棘丛生,年复一年地长出嫩芽被我掐下来剥皮放入嘴里,清香中带一丝甜味,回到家时书包里的份量都够炒一盘菜。但是初学自行车的那些年,我也多次投入它的怀抱,摔得鼻青脸肿,膝盖青紫。冬日清晨出门时天往往是黑的,边走边拿一个瓷碗扒拉着蛋炒饭,吃完了往路边草丛里一塞,回家时得记着拿走。抄近路的时候经过杳无人烟的山脉,黑魆魆的林子里头似乎藏着几座孤坟,脚步和心跳都比平时要快。放学时大多能有同行的同学,或者走在田间小路上放声歌唱,或者单手骑自行车另一只拿着冰棍,有时候会在路边同学家里聚众玩乐,直到天黑才匆匆往家里赶。同一条路,经过同样的屋舍,和同样的乡邻打招呼,就这样一点点长大。

高中住校时期,可说是三点一线,每天同样匆匆地走那几条路,永远都是混在拥挤的人潮里,甚至奔跑着冲向食堂、热水棚、宿舍,争分夺秒抢占先机。那三年的路大概是最短的最快的,那是一条捷径,将我从小村庄连接到了外面的精彩世界,自此之后,人生天翻地覆。

大学时偶尔坐校车,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穿过曹颖路步行从东区回西区。很难想象,在两个热闹明亮的校区之间,有这样一条漆黑安静的小路。夜间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前面换到后面,再从后面换到前面。好像路灯是一个个吊环,而我的影子借着它们从东往西一点点腾挪过去。

那时坐着公交、骑着单车去做家教,在庐州的街道往来多次,道旁的梧桐散发着岁月悠长,林荫清爽。穿过安大老校区去另一个门口坐公交到特教中心去,本科生已经搬空的校区格外清幽,湖边道路被高大的树木遮盖,鸭子的嘎嘎声从湖面传过来。偶尔有三五好友一起,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活动结束回来的时候我们吃过很多次的淮南牛肉汤那么美味,粉丝、烤饼和牛肉汤是绝配。

在坡县时,从宿舍去实验室的路上,经过一座天桥,看到巨树繁花,想起第一次见着这些树的时候不由得想起来大草原上的长颈鹿,大约它们爱吃的就是这种树的枝叶。食阁旁热闹的人群,白发苍苍收拾桌椅的老人,人们手中的简易购物小推车在水泥人行道上噔噔作响。大雨突然来临时,快步疾走躲入雨棚连廊。在拐角处偶遇同样步行的实验室同僚。路旁篱笆上爬满的喇叭花似乎永远都在盛开。

那些走过千百遍的路,如今经历过岁月一遍遍冲刷洗涤,只留下些风采不减的斑斑点点。正是这些色彩,重铸了我走过的那些路,重铸在我的心里脑海里,让我可随时回去再走一遭。这些路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某个角落的,但也不完全是这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只属于我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路,在同一个空间重叠了千万个时间的路。

如今,我走在另外一条路上,我仍然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也许多年以后,这条路会在我的心里扎根,生成它自己的样子,有那颗苹果树,有路过的扫地机,有道旁树干上贴着的寻猫启示,也有夹道盛开的格桑花、向日葵和粉色绣球,有它自己的风景和人情。

每一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千千万万的人每天走同一条路,可是你走过了,这条路便有了一个分身只属于你。这条路把今天的我们,此刻的我们连通到未来。等到人生的终点,再会过头来看,大概看到的会是这样一条神奇的人生之路吧,来自不同空间、汇聚着不同时间的光斑的路,连成一条奇异的道路,或平坦或蜿蜒,或黑暗或光明,有一个自己,不同时期的自己走在路上,一直不断地向终点走来。

附:干支表
01 甲子 11 甲戌 21 甲申 31 甲午 41 甲辰 51 甲寅
02 乙丑 12 乙亥 22 乙酉 32 乙未 42 乙巳 52 乙卯
03 丙寅 13 丙子 23 丙戌 33 丙申 43 丙午 53 丙辰
04 丁卯 14 丁丑 24 丁亥 34 丁酉 44 丁未 54 丁巳
05 戊辰 15 戊寅 25 戊子 35 戊戌 45 戊申 55 戊午
06 己巳 16 己卯 26 己丑 36 己亥 46 己酉 56 己未
07 庚午 17 庚辰 27 庚寅 37 庚子 47 庚戌 57 庚申
08 辛未 18 辛巳 28 辛卯 38 辛丑 48 辛亥 58 辛酉
09 壬申 19 壬午 29 壬辰 39 壬寅 49 壬子 59 壬戌
10 癸酉 20 癸未 30 癸巳 40 癸卯 50 癸丑 60 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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