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那个传递斯巴达精神的母亲

作者：北平旧少年

听话很重要

听自己的话
会知道自己想站在什么位置
听别人的话
会知道自己有没有站错位置

顾炎武听妈妈的话
站在了尴尬的时代夹缝里

万历四十一年
刚降生的顾炎武被送养到早逝的堂叔家中
好让这一家的香火能够延绵传承

堂叔死时有个年轻未婚妻王氏年
方十七
尚未过门

她是一个勇敢到被视为愚蠢的女孩
明明可以踏上温暖柔软的玫瑰花街
却执意走上一条冷清坚硬的砖石小路

王氏听到未婚夫病亡的消息
先是不食数日
然后穿着一身素衣对父母说：

“儿愿一奠顾郎。”

到顾家后，她决定不走
亲自坐实了这桩“望门之寡”

顾炎武这样回忆自己的母亲：

“未嫁守节；断指疗姑；立后训子。”

王氏不仅坚守一纸可说失效的婚约
过门后持家勤勉
还曾切断自己的手指
作为药引治疗在病榻上的婆婆

无论如何
王氏用尽力气去爱护顾家的每一个
人奉献青春、奉献身体
甚至是梦想

她把梦想都给了顾炎武

白天，王氏纺纱织布
夜晚，王氏看书到二更天
最爱看的是《史记》和《资治通鉴》
明代政治相关的书籍也广有博览

或许
在那个繁花似锦后动荡的末世
顾望历史是一种对于未来的救赎

即使
我们从历史之中学到的唯一教训
就是永远没有得到教训
但这无碍于王氏
试图从历史的夹缝里找到些许的光荣

她比今讲古
把方孝孺、于谦（不是烫头那个）这样的硬骨头
植在了儿子的身体里

王氏用自己坚毅执着的人格
打造出了顾炎武同样坚毅执着的人格
完成了超越血脉的传承

如王氏的期待
顾炎武成长为一个正直耿介的青年
但却有一点很奇怪：

他没有朋友

按理说这样一位聪明、勇敢、善良、忠实的大男孩儿
大家应该会乐于亲近才对
但他偏就没有朋友

严谨一点儿说
顾炎武只有一个朋友
而且也很奇怪

他是归庄
曾祖父就是那位在“项脊轩”里读书的归有光

可能觉得身边的人多是废物
才不得不在同温层里相互取暖

天才的行为总是不被常人理解
大家送了这哥俩一个外号：

“归奇顾怪”

这种奇和怪
或许只是没有经过社会化洗礼的纯粹本性
但却被众人视为格格不入的特质
每当质朴和真实被漠视
末世就真的要来了

没过多久，清兵入关
顾炎武加入南明小朝廷
和归庄一起据守昆山
无奈一场惨败，屠城四万
生母刘氏右臂被砍断
两个亲弟弟悉数被杀

顾炎武不想放弃
以强大的意志力对抗强大的八旗铁骑
结果自然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
节节败退

顾炎武也不能放弃
因为在他身后妈妈还没有放弃

鏖战八日后
常熟陷落
顾炎武的母亲王氏因此绝食十五日而亡

据《先妣王硕人行状》载：
“七月乙卯，昆山陷，癸亥，常熟陷
吾母闻之，遂不食
绝粒者十有五日
至己卯晦而吾母卒。”

听闻国破家亡，两京沦陷
王氏决定以身殉国
并为儿子树立最后的榜样
年轻时能够切断手指作药引
现在少吃几天饭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临死前王氏不忘“情感勒索“自己的儿子：

“这辈子，千万别成为敌人的伙伴。”

……

用北京话说
这老太太太豪横了！

很难想象
王氏生命里最后十五天的言行
给儿子的冲击有多大
顾炎武选择“听妈妈的话”
终其一生他不为新政府效力

谁又能说
顾炎武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不是源自王氏的精神血脉
这是妈妈和儿子共同发出的“时代的低吼”

这就是与众不同的顾炎武
和他与众不同的妈妈的故事

其实每个妈妈都与众不同
而相同的
是她们都爱得深沉
拼尽全力
教会我们所有可以离开她的本事

今天
能让你想起“听妈妈话”的日子又到了
机会难得
不管你在不在妈妈身边
记得和顾炎武一样

听妈妈的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