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刺猬

这时代，仿佛每个人都终于长出了猬刺，

这样的刺，如今怎样伤人

当初就怎么长在身上。

那种积压很久终得释放的状态，

那种，不释放的充足、发泄的过分的样子，

委屈极了，可怜极了。

1

图书馆，一对男女，

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青春期，性和钱绝对会降低人的择偶标准。

那种久旱盼甘霖的感觉，

那种碰到了富户的饿乞。

男生心里想的都是女伴的手、舌、胸和隐蔽处。

还想着自己，性欲和将就。

他喜欢她，又不。

2

被琐碎坠住的英雄，

没有远方，也没有归途。

又一个姘头，一夜交媾。

3

荒无人烟时，盼望的却是更加孤寂。

群魔乱舞时，追逐的却是更加癫狂。

近处，母熊在咆哮，

远处，是看不见的前路波折。

想逢人便说委屈，

到头来，

却逢不到人，

也说不出口。

4

一个女孩子，淘宝店主。

本科是会计，大三实习的时候，开始创业做淘宝。

毕业，几年了。

在一个平均工资两三千的城市，动辄月造十数万。

我说，会计是学什么的？

她说她不清楚，她好讨厌学习。

她说，她还讨厌上班，所以做起淘宝。

她说她每个月赚到一定数量的钱，就会马上休息。

她不只是讨厌上班，她还讨厌工作、讨厌实体、讨厌杂乱。。。

总而言之，她讨厌所有让她讨厌的事情。

现在，她差不多每个月会工作一到两周，

赚够一两万就收手，在两三千基准的城市做个中上收入的人。

我问，你会时常去旅行吗？

她说她足够自由，但连北京也没有去过。

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

赚钱赚到会收手，有钱有闲却长感生活无聊。

上次见到这样的人，也是做线上生意的，

她的表述是，这样的钱赚的太快了，不踏实。

但他们两个是有区别的，

后者更喜欢旅行，

觉得线上不踏实，用赚来的“快钱”开了客栈。

然后，我们聊到了感情。

她前男友是个咖啡师，相处五年，

继而她强调了三次，

至今仍旧很讨厌咖啡。

和之前做过的很多咨询案例一样，

这段感情也是被物质条件打败的。

新时代，物质条件打败感情的模式并不是饿、冷和累。

而是双方有着不同的价值观、消费观，

这些对于世界的理解方式，

可能自你出生就烙印在身上，

也有可能在后天的成长路上慢慢雕塑，

总之，人与人是有区别的。

咖啡师，月薪三千封顶。

男生会攒上几个月的钱，减吃减穿，

突然给女生换新的手机、电脑，女生会因此生气。

女生会心疼男生，体谅男生赚钱不易，压力大，

会承包包括内裤、袜子，全部男生的衣物，

当男生问及女生对某支口红，某个包包的喜好程度时，

女生会说谎。

女生说：“我为了他，可以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甚至那时候还停止做淘宝生意，去找了份工作上班，减少自己的收入。”

我说，几乎所有之前我碰到的，收入不均，或者收入与生活习惯不相匹配的时候，我给出的建议总是尽早分手。

没有人怀疑你对于“陪他吃苦”这件事的真诚，

更不用说你对他的爱。

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样的情况，

当一对情侣走上街头，

当路过的店面是你知道你们只能试试，甚至连试试都不行的时候，

当想吃的东西是你知道你不该开口，甚至两个人都不敢开口的时候。

他们的爱一直都在，但窘迫也如影随形。

春光明媚，哪怕困难当头，生活的锐利端猛然逼近，那一刻无论谁对谁说的“我爱你，我要跟你一起”都是真的。

但当生活的平淡处来临，那种因为窘迫而想分手的念头，也是真的。

并且，我们都知道，平淡总是漫长的。

男生，起码在我认知范围内，真心喜欢一个女生的男生。

在这样的语境里，心态都是柔软细腻并且敏感脆弱的，

同时，他们的想法也充满了矛盾，

每个男生都清楚，并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结果，也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

然而，你要他怎么说？

陪着我吧，会出头的？我养你啊？

他当然想让他的公主能够陪着他，但男生不清楚吗？那种窘迫来袭，男生想分手的心思丝毫不弱于女生，那种“她要是不跟着我，就不用遭这份罪”的心理，在那个当下，像极了一位贫穷之家望着自己聪明孩子的母亲。

在这样的状态下，

女生选择伪装，首先是在自己的心里留下芥蒂，

这里和爱没有关系，只是身体的本能，就算你把那个念头锁起来，

她还是总会在潜意识里跳出来提醒你，罪魁祸首是你那贫穷的伴侣。

男生，会不清楚吗？

他不会蠢到自己最爱的女孩子喜欢还是不喜欢，说真话还是说谎话都分辨不清。

何况，还有那种时候，

当他看到上次问了你你说不喜欢，却用自己的钱买到的鞋子的时候，

你的隐瞒，会加重他的负担，负罪感，让他对于窘迫产生更深的恐惧。

同样是青春年少，

男生总是那么穷，

女生总是那么美。

5

他挺胖的，

因为一开始他就在喟叹，为什么胖子找不到女朋友？

他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大学生，后来跟人跑了。

现在，他在一家网贷公司做催收员。

他来找我，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我也觉得，他的感情观和异性观都存在问题。

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

他也会叫她婊子，

但还是会从自己的身上拼命找到问题。

他说，可能，应该也是我不对吧，

要不，她也不会这样。

具体来说，他是我的一个访客。

许久没有做情感咨询，

也近乎从来没有做过男性的情感咨询，

但我觉得他很需要帮助，

所以我陪他聊了聊。

96年生人，高中毕业就去了个准二线沿海城市打拼。

可能生下来就是个胖子，

所以他觉得自己到死都还会是。

第一个问题如上所述，

他问我为什么长得胖就找不到女朋友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这句话看来挺常见的，

但此前的语气总是戏谑，

而他的语气是实实在在的困惑。

我说，有钱也行。

他说我有啊。

那你有多少钱呢？

没房，有车，没存款，一个月一万五的收入。

那可能还不够吧。

要多少才够呢？

要多少才够呢？

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聊感情的问题，

开始跟我介绍他的工作，

一名网贷公司的催款员。

他告诉我如何拿到一笔不需要还的贷款，

但还告诉我，一定要告诉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不要网贷。

他什么都见过，裸贷、鸡飞蛋打、自杀。。。

每天的工作呢，就是催款，

具体的工作内容因人而异，

大多时候是骂人。

他告诉我，现在看通讯录的水平很高，

可以一眼看出一个人的弱点在哪，

孝顺、怕老婆、有相好、爱面子，

还有，他告诉我每个人的通讯录里都会有一个把柄，

找到那个把柄，就能让他做任何事，

更何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哪怕，他们总是在打擦边球。

他的表述，颠覆了我的认知，

让我开始理解之前我的困惑

“不就欠了点钱么，怎么就自杀了？”

他说，不想继续做这一行了，

他有点害怕。

他想卖掉他的车，然后去开一家烤肉店，

“因为我很喜欢吃烤肉”

说完这话，他发出了那种或许只有胖子才会的憨笑。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纯粹的人说这么纯粹的愿望。

“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我告诉他，有一些朋友学营销的朋友可以介绍他认识。

他听到了大学，又开始跟我讲那个女孩子。

这里我有必要强调并原句转述他的话：

“我之前也有个女朋友，骗你是狗”。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这样一句话，但听上去很心酸。

他开始讲那个女生，

她是我高中同学的妹妹，我和她姐姐关系很好，

高中时候，偶尔出去玩，她会跟着姐姐一起，

我们就那么认识的。

后来高中毕业，我就去外面打工了，

再回来，我们就恋爱了。

我很讨厌女大学生，因为她们总是会出去玩。

那阵子我们异地，一到周末她就会去夜店，

我就等，成宿成宿的等，她每次都在外面玩通宵。

后来，她就跟别人走了，

夜店认识的人。

也怪我吧，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太过迁就，

她说什么我就认什么，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所以，也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