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猪肉价格上涨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一时间,凡与猪肉相关的都进入了人们的视野。“陆步轩,那个曾在北大创业讲座上几度哽咽“我给母校丢了脸、抹了黑,我是反面教材”的卖猪肉的男人终于完成逆袭,成为身价百亿的养猪倌。
一时间,舆论风向转头,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我最关心的是为什么北大毕业的不能做卖猪肉?为什么陆步轩失意迷惘背后藏着怎么的价值观念?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安心做一条咸鱼?
英伦才子阿兰.德波顿的《身份的焦虑》让我对这一问题有所思考。
01
我是一条咸鱼,挂在一家酒店大堂的墙壁上。我的老主人是个重口味而的绅士,他喜欢我,爱我,我的咸鱼味儿让他觉得心旷神怡。每天,他都会从我身边经过,都会深深地看我一眼,仿佛我是这世界上最金贵的鱼。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这种爱源自尊重。我从未觉得我有所缺乏,因为我的心里被爱填满着。
有一天,老主人去了,他在遗言里让小主人继续留我在这大堂上,我感到很幸福。但是小主人不甚喜欢我,认为我的存在可有可无。于是,我每天都无聊地待在墙上,没有任何人关注我。大堂里,人来人往,没有人朝我的方向看一眼。
时间长了,我开始迷惘:“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阿兰.德波顿说:
“人类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我们的自我感觉和自我认同完全受制于周围的人对我们的评价。”
我信了。小主人偶尔瞥过来的眼神都会让我心跳一会,而他的不理不睬也让我伤心不已。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太难受,我不想做一条咸鱼了。
02
又有一天,大堂里来了一个读书人。他拿着放大镜对着我隔壁的那双千年老布鞋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双鞋是个宝。我在墙上睥睨着这个迂腐的老头:“我才是宝呢,我老主人都拿我当宝,不识货。”
谁知道,自此,小主人每天都要到老布鞋那里去一会,端详来端详去,那样子跟老主人对我一模一样。我很难过,不是因为小主人喜欢老布鞋,而是因为同样散发着味道,凭什么对着我老捂着鼻子,对着老布鞋就嘿嘿地笑。
阿兰.德波顿说:
“在势利社会,如果一个身份低贱的人所遭受的痛苦,在物质层面表现为贫困的话,那么被人忽略、受人白眼则是这些缺乏重要身份标志的人们在精神层面上所遭受的痛苦。”
我信了,我狠狠地瞪了老布鞋一眼,我不想做一条咸鱼了。
03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
老布鞋已经从墙上下来了,小主人给他在大堂中央位置设了个台,用一个玻璃罩子将老布鞋笼在了里面。台面周边设了照明灯,射在老布鞋那张花里胡哨的脸上,显得老布鞋特别的不同。每天人们在老布鞋的周边转来转去,华美之词溢于言表。
我从没想过,爱护一种东西原来是可以这样的。被万千宠爱,被荣耀加身。
既然老布鞋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要待在黑暗的角落?我想了好久,怎么样才能让我获得小主人的喜欢。
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倘使我能变得更大,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咸鱼,是不是我也可以待在那样的玻璃罩子里?
阿兰.德波顿说:
“我们所期待的远超出我们祖先们的想象,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则是永远都挥之不去的焦虑——我们永远都不能安于现状,永远拥有尚未企及的梦想。”
我信了,我每天都很忧伤,我怎么样才能做一条最大的咸鱼呢,是不是从空气中多吸点水份会好一点?
04
这几年,我越来越不受重视了。
大堂里的人们来了一波又一波,他们嘴里的话却是那么的相似:
“听说那条鲤鱼没有,越过龙门,游到大海里去了”;
“有没有看到那副锦鲤图,听说能带来好运。”
“快点,快点,转发锦鲤。”
那个叫鲤鱼的家伙我知道,是个目标明确的家伙,我们都在追求自由,而他总是想着蹦得更高。没想到,真让他蹦过了那个大坝,成了一条传说中的鱼。
真令人嫉妒呢,天天活在别人的嘴里。哪像我,躲在阴冷的角落,连抬头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我不够努力吗?我已经在尽力吸收水份让自己变大了。我的努力好像没人看得到。
阿兰.德波顿说:
“在精英崇拜的社会的温床上渐次萌生的这些越来越苛刻的观念影响下,人们开始认为社会等级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社会成员的自身素质,那些杰出的人一定会迈向顶层,而那些懒汉们也注定要终身在贫困线上挣扎。”
我信了,我现在的处境让看起来像个懒汉,但是我真的在努力了。唉,我不想当咸鱼了。
05
时间一天天过去,后来我明白了:
假使我的小主人也喜欢咸鱼,那么我的幸福日子就会继续;
假使我不是流落在这间酒店大堂,而是在更高大辉煌的地方,那么我的内心也会平静一些;
假使酒店生意不好,小主人破产了,或许又会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所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不好,而是世界本来就那样。
正当我大彻大悟的时候,
阿兰.德波顿又说:
“别想了,你一条咸鱼就好好当咸鱼,想东想西,你都臭了。”
于是,托阿兰.德波顿的福,我被从墙上取了下来,从此自由地在阳光下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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