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

       我害怕黑暗,尤为害怕在烛光之中潜伏的黑暗,陷入那种黑暗的恐惧就好似陷入能看⻅触手可及的光明却总也走不到尽头的黑洞一般,整个神经中枢都被膨胀的焦躁和恐惧折磨得越发纤细,哪怕任一一只蚊虫的发声,都会使神经体出现崩溃。

        作为学前教育的一部分和名为惧的盒子的元老,至少对于我来说当属于大灰狼。

       在我们的小时候,大人们钟情于给小孩讲大灰狼与外婆的故事,但奇怪的事是每次都是小孩们死皮赖脸地求着大人讲这类故事,大人们却要显示自己的兵家才能一般,得意地应用《孙子兵法》中的欲擒故纵一招,耐着内心显示 尊为父母的才学的冲动,但却面带麻烦之色,待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才露出本性。

       愈是害怕却愈发想听得更多,这不仅是我,还是大部分90年代孩子听大灰狼之类故事的心理,躺在床上,听着爸爸妈妈讲着故事,在脑海 里想象着自己的大灰狼与外婆,想象着自己的大灰狼与外婆的故事,然后把它 作为遗产在脑海里继承下来,等到数几十年后,在用同样的姿态传给下一代 人。可惜的事是该遗产在21世纪的今天,随着人类的脑进化,和新文化的泛 滥,大灰狼文化已濒临灭绝,但由于档次不够高,并未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 保护遗产》的名列,所以其自生自灭可能性极大地提高。(注:当我带着未战 先胜的得意心理将此故事绘声绘色地讲述给弟弟时,其不屑的眼神和“姐,别 那么幼稚好吗?”的抱怨是我汗颜与无比尴尬)

       不知为何,人的肢体越发⻓的健全,人们也就越发害怕那些虚无的东⻄, 那些虚无的⻤我们称之为“⻤”。《聊斋志异》所描述的⻤多为痴情或积怨之女 子,活泼可爱的婴宁,⻛情万种的聂小倩,楚楚可怜的画皮女⻤,割肉救情郎 的连城,济世悲悯的辛十四娘。无论⻤是此为彼,无论其前世的冤屈有多么令 人心悸,大凡⻤都有无体却具人像之特征,且于死俱来的法力。缘于此,人们 大多敬畏⻤,但由于世俗给⻤添上了不正色彩,此番敬畏较之出生正统的佛、 仙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明里的畏惧背地里的嫌恶。从心理学的⻆度来说,到头 来,人们畏惧的只是自己内心的那或多或少的坏、脏、恶、异,害怕它们暴晒 于光天化日之下,但内心的恐惧之情总需要借某种形式得以宣泄,于是人们便 创造出了⻤,并予以人形,通过畏惧厌恶她(他)聊以慰藉。

       我的父母是纯纯正正的上班族,对于紧挨着工作日周五的周六周天来说, 必应是天朗气清,“赌”⻛和畅的日子,于是他们时不时过上猫头鹰的日子,被 暗夜下明⻩的电织灯包裹着的麻将桌成了他们洒下中年热血的战场,(顺便在此 唠叨一句:当时的牌⻛之好,几乎没有人大吼大笑,牌友们大多只是轻轻地泄 气悄悄地欢喜)。毫无疑问,作为祖国小草花朵的我们没有热血去舍命陪父母, 只得乖乖的呆在床上睡觉,但梦仙总是在这种时候作弄我们,睡不着,就只好

       面对黑暗,但却不敢睁眼,害怕万一挣了眼,⻤发现自己不在睡觉,会不会就 把自己吃了,但不睁眼,其它身体部位就紧绷着,极尽用每一个神经元来感知 外在的动静,常此以往,作为小孩的我们难免不在父母面前诉苦抱怨,但大人 们真不愧身经百战,仅仅企图用一根蜡烛解决一切问题。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事 情只是越变越遭而已,在烛光之下黑暗有了形,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幻 化的影子,心里一股股凉意涌上来,脚趾头拼命想往⻔外跑,但奈何整个身体 僵着动不了,眼睛发麻地盯着瞪着我的⻤,心心恋恋地等到天亮......

你可能感兴趣的:(光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