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解谜·破解“人之不己知”》-04-漆雕开的幽默

《论语》原【第05公冶长06章】

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游梦僧直译】老师(即孔子)派遣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答道:“我在这上面不能伸展得开。”老师很高兴。

【游梦僧意译】老师(即孔子)派遣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答道:“我(身有残,手脚不太麻利,恐怕)在这上面不能伸展得开。”老师(为他的谨慎和幽默而感到)很高兴,(并不诟病他的不自知)。

 

【杨伯峻译文】孔子要漆雕开当官。漆雕开说:“我还没自信。”孔子听后很高兴。

【钱穆译文】先生欲使漆雕开出仕,漆雕开说:“我对此事还不能有自信呀。”先生听了很喜悦。

【李泽厚译文】孔子要漆雕开去做官,他答道:“我对此还没有信心。”孔子很高兴。


【注】三大家基本情况:杨伯峻——代表老式的考据,更多文言文解释的传统视角;钱穆——代表台湾最高水平,更多历史学家和宋明理学的视角;李泽厚——代表大陆最高水平,更多哲学家和五四西学的视角。


【详解】开章明义:“信”就单字来讲,自古至今就没有“自信”和“信心”的意思


杨钱李三老把“信”字解读为“自信”和“信心”,大错特错!就因译错一个“信”字,漆雕开的幽默和孔子师徒之间的默契,就生生地被他们译没了!


要想把此章的“信”字解读好,突破口就在漆雕开的身上。


子,古人对自己老师的称呼《墨子·公输》:子墨子闻之。

 

所以,在《论语》中,有“孔子曰”,就是“孔老师说”的意思;“子曰”就是“老师说”的意思。《论语》是孔子的弟子及再传弟子共同编写的,故本僧作个大胆的推测——


章句中用“子曰”的,所记述之人必为孔子嫡传弟子;而用“孔子曰”的章句,则为孔子的“徒孙”所记述的。


使,《说文解字》:使,令也。即“派遣”之意。《左传·襄公二十三年》:“公子黄愬二庆于楚,楚人召之。使庆乐往。杀之。”

 

漆雕开,(公元前540年-公元前489年),字子开,又字子若,又说作子修。东周春秋时蔡国人。孔子的学生,在孔门中以德行著称。

 

墨子·非儒下》有言:“漆雕刑残,莫大焉!”和《孔丛子·诘墨》有云:“且漆雕开形残,非行己之致,何伤于德哉?”

 

据此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这个结论是正确解读《论语》此章的关键:漆雕开身体有残缺。


仕,做官。《孟子·梁惠王上》: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


子使漆雕开仕,老师(即孔子)派遣漆雕开去做官。


孔子能主动“使”漆雕开去做官,漆肯定有治政之材,即漆并非“无能焉”。诚如南宋朱熹在《论语集注》中引谢氏的话:“开之学无可考。然圣人使之仕,必其材可以仕矣!”


以孔圣人的道行,不可能在漆雕开有一点“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就派他去“镇守一方”的。孔子的这品性,《论语》就所陈述——子路派子羔去费地做官,孔子就因子羔学之未成而表示反对。

 

【11先进篇25】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吾,第一人称代词,“我”。


信,动词,同“伸”,伸直、伸开。《孟子·告子上》:“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信,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信之者,则不远秦楚之路,为指之不若人也。”


吾斯之未能信,我在这上面不能伸展得开。


前文说了,咱有一个结论,就是漆雕开身体是有残疾的。这里,漆雕开用了一个既然生动形象又极其贴切的比喻,来说明自己在治政能力不足,那就是以身体的不灵便比喻为能力不足。


“身手了得”,才能在“用武之地”上“一展身手”,以开辟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漆雕开的话,用大白话就是说:“老师,您看我这身体,去治政能伸展得开手脚吗!”


咱举一个类似的例子:一个秃头的人被问及:“你的法治观念如何?”他打起一把伞,说:“无发(法)无天!”(注:改编自粤语歇后语“和尚担遮——无发(发)无天!”


说,同“悦”,喜欢,高兴。《诗·召南·草虫》: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子说,老师很高兴


孔子听到漆雕开这样说,为什么会高兴?原因有二,一者,弟子漆雕开“无患”,因其虽“不己知”(不知己),但不“无能”;二者,漆雕开以自己身体有残疾来比喻自己在治政上的能力缺失,可谓生动形象,还带有自嘲式的乐观;三者,孔子是喜欢漆的谨慎,漆即属于《论语》中所讲的“能为”而“有所不为”的“狷者”,其位置仅次于最高级的“中行者”——【13子路篇21】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孔子以“悦”来作为回应,可见,弟子的幽默,他是秒懂的。一个笑容,“我懂”两字尽显其中。


北宋何晏的《论语注疏》则认为“孔子见其不汲汲於荣禄,知其志道深,故喜说也”,这也是许多解论者所认为的。其实,这明显明显与孔子积极入世的态度是相背的。


《论语》有一个很明显的模式,用来赞美孔子的。先以孔子的话,说一个君子应有的品质,然后记一段孔子有此特质的事例,以孔子能“知行合一”,来盛赞孔子就是一个君子的。


《论语》的这一章,就是表现孔子有君子品质的。那这个品质是什么呢?《论语》中以孔子的话说了出来。哪到底是哪一章呢?咱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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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公冶长06原文】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遊夢僧直譯】老師(即孔子)派遣漆雕開去做官,(漆雕開)答道:“我在這上面不能伸展得開。”老師很高興。

【遊夢僧意譯】老師(即孔子)派遣漆雕開去做官,(漆雕開)答道:“我(身有殘,手腳不太麻利,恐怕)在這上面不能伸展得開。”老師(為他的謹慎和幽默而感到)很高興,(並不詬病他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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