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蛋炒饭

人们常常笑言那么多外国人之所以迷恋中国,一定是因为中国的美食,不置可否。近几年《舌尖上的中国》更是掀起了一阵阵美食热。且不说东西南北方的饮食差异,就是同一菜系,也因材料的来源、搭配而味道各异。

从不迷恋所谓的名菜,反倒时常记挂流落民家的家常菜。我想味蕾是有记忆的,所以才会一直记得父亲做的蛋炒饭吧。

自有上小学记忆起,每天早上必有一碗蛋炒饭等着我。只因学校有晨读的规定,必须早起走十几分钟路赶到学校,读四十多分钟的语文课本再上一节课做一套早操才能走回家吃早饭。父亲怕我饿,那时家乡还没有早餐可以买。一般五点半左右喊我起床,待我磨蹭收拾好,时常担心迟到挨批评。父亲端着满满一碗蛋炒饭一边看我慌慌张张的往书包塞东西,说道:“你应该睡前把衣服书包准备好,何必这样匆匆忙忙”父亲只是看着我,从不会帮我收拾,他总是对我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干。”我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家乡做蛋炒饭时习惯用猪油炒,晚间的剩下的米饭,配一两个鸡蛋,就可以做出一份色泽明亮香喷喷的蛋炒饭了。常规大家为了好看和加香味,会在快出锅的时候撒上一点葱花或者酱油,不知何故,我从小便不喜吃这类调料,父亲便只在饭中搭配一些小青菜或者当季菜园可以吃的蔬菜叶子。有时父亲习惯的放了些葱花,一场无声的僵持就开始了。他劝道:“你这样怎么可以,以后去外面,那家饭店不会放葱花呢?”我不说话,也不肯接过他手中的筷子。父亲便不再勉强,挑去那些看的见的葱花后再递给我。父亲做的蛋炒饭无疑是很出色的,鸡蛋很均匀的沾住了每一粒米饭,鸡蛋块很匀称的散落在米饭中,没有过嫩或者过老的情况出现,菜叶、猪油和盐也恰到好处,整碗米饭色泽很好看。不过,我从未见过父亲炒制的过程,那一碗碗放在眼前的蛋炒饭,我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吃了整个小学时代。后来中学开始了真正的寄宿生活,每周五下午放学一般五点左右才走回家。时常望见父亲在清扫门前的道场,见到我后时常取笑我道:“以后我要拿绳子量一量你的路是不是比别人家长,别人老早到家了。”我自是不回复父亲的,直奔厨房打开锅盖,知道锅里肯定给我留了蛋炒饭或者鸡蛋饼或者疙瘩汤等,接着才边吃边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围着父亲说个不停。学校食堂换了新餐具、我和那个朋友有了什么样的矛盾、看到一个什么新鲜玩意、那位老师或者校长说了什么特别的话或者通知……父亲总是边干活边听着我说,几乎从来没有打断过我,偶尔给上一两句回复。当然,我是不会主动提考试成绩的,除了考的极好的时候。父亲偶尔问起,我只回复还行,他也就不再追问具体的分数了,却只说多读点书总是好的,你不是为我为老师读书,是为你自己。我似懂非懂地听着,转身便一心去看电视剧了。少不更事的时候,日子总是如同父亲的蛋炒饭一样,色泽明亮,颗粒分明,任性着骄傲着明亮着。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这样的蛋炒饭,却渐渐明白为什么父亲在我插电不小心碰到小电流时死活不肯再接触插电板时,非要逼我去插电烧水,教我怎么换电灯泡,换保险丝,怎么用电笔分辨火线零线,怎么在狗冲我嚎叫的时候装作不害怕它们……在那个僵持的夜间,我跑去客厅站在门口,父亲拿着电线说:“没事的,你不用怕,我在旁边的,我又不能陪你一辈子。”这次的僵持,父亲没有让步,或许我开始能听懂一些了父亲的话,从父亲手中接过了电线。跌跌撞撞,懵懵懂懂地一路向前走着;父亲教给我一些生活技巧和道理,更多的则需要我在这跌跌撞撞中去学习。我也渐渐开始学会自己给自己做一份芬芳的特色蛋炒饭,给平凡的日子增添温暖和金黄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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