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李纯的葬礼:宦海表演与庙堂角力

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一百九十九):是事境之尘氛未扫,而心境之芥蒂未忘。此处拔除不净,恐石去而草复生矣。

民国九年十月十二日,李纯不明不白地自戕,尽管头戴着“江苏督军”、“苏皖赣巡阅使”以及“南北议和总代表”的光环。时值直皖战争的硝烟刚散尽,直奉两系军阀坐地分赃还没谈拢,皖系军阀叫嚣着卷土重来,毕竟还有浙江这块自留地,老成持重的卢永祥也算是“段芝老”最后的本钱。不过各地“废督”风声四起,北洋中枢不得不接招,如李纯死后盛大的追悼会,以及堪称是国葬规格的仪式,这场波澜诡谲的葬礼,不仅使李纯“为国捐躯”的形象获得了肯定,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各方宦海过招的仪式表演。北洋中枢和地方军阀,都想借李纯的葬礼达到自己的庙堂诉求。

其后,各界人士也通过参加葬礼,表达着自身诉求。通过葬礼的举行,李纯之死成了言说时局、宦海角力的象征符号。就在李纯自戕后的第二天,江苏“二齐”就向北洋中枢打了报告,其中就有李纯遗书的汇报,“现在苏省治安,暂由耀琳、燮元负责”,也算是为两人在江苏地盘的地位定了调子,最重要的是军事安排,“江苏督军职务,以齐帮办燮元代理”,这样就形成了李纯有遗命,中枢在考虑苏督人选时,不得不有所忌惮。为了江苏局势的稳定,齐燮元如愿以偿,成为代理江苏督军。不过这把交椅却有点扎腚,毕竟北洋各方阵营对江苏督军职位的争夺,并没有止息。

紧接着,各方的表演由齐燮元一边请江苏名士张謇发电力保,一边利用为李纯举行葬礼,捞取庙堂资本作为开端。由于李纯遗书说是“以身谢国家,谢苏人”,这也为齐燮元给李纯举行盛大的追悼活动和葬礼提供了充足理由。是年十月十三日下午二时,江苏方面为李纯举行大殓仪式,各界人士均到署吊唁。李纯身着蓝色军礼服,嘉禾、文虎等勋章悬满胸前,神色如生。入殓时,江苏地方的“齐代督”、“齐省长”、“王宪兵司令”等均抚棺大哭,在各大阵营对江苏督军之位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作为李纯遗书中指定的督军继承人齐燮元,这一手被称为“哭故督李纯以摄群官”

面对江苏方面积极利用李纯之死,捞取庙堂筹码,北洋中枢以“发令任齐燮元代苏督”的形式先将局势稳住,而对于李纯葬礼的规格控制,只是依据上将特例优恤,发给治丧费,并没有考虑举行国葬,毕竟尾大不掉的地方草头王,借助这些表演扩大影响与中枢叫板算是老桥段。而江苏“二齐”却把李纯的自杀,作了一个词语的转换,说李纯是“以尸谏国”,是“殉国”,这也就把自己变成了正义的化身。当时徐世昌是名义上的“北洋大总统”,皖系军阀老人之一靳云鹏是“阁臣之首”。李纯的葬礼之争,也就成了直系军阀增加己方在中枢影响力的一个契机与手段。

在李纯桑梓之乡的天津,作为总统代表的“直鲁豫巡阅使”曹锟领衔的迎柩的活动,表面上看是对李纯关怀桑梓发展的一种仪式上的回应,但作为新直系军阀掌门,实际上是想利用李纯的葬礼,稳定他在直系军阀头把交椅的地位。不过坐镇中枢者,也不是没有表演,李纯遗书成了用来警示各地督军、传达宦海风向的一种资源,徐世昌亲书的“国之柱石”匾额,废督与文治才是徐世昌等人的愿望。围绕李纯葬礼的表演,只是扮演了各方角力时局的象征符号,通过各种仪式的表演,达到言说各自利益的目的。

参考资料:《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菜根谭》、《以北洋军阀李纯葬礼为中心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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