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述亲历的罪恶童话:06昏灯下的稻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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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昏灯下的稻草人来了

知道阿北死后,大家除了酝酿和谈论他的风流逸事外,实在也没想到什么处理方式。大家选举哑巴去派出所报案,然后找了件旧被单披在阿北尸体上。随后又选出来几个明白人,大家一起将阿北屋里有用的,值钱的,粗略统计下,大家自行分了,就各自欢喜地散了。至到警长大猫骑着破旧的摩托车,踏着黄昏,响着警报找过来,大家崩得长长的耳朵才放了下来。

见警长来了,大家又围到小院前。警长大猫向群众问询几句后,径直推开小院木门走进去。几个小镇青年也想跟着,大猫却在门口拉了一道警戒线。警长进去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小镇的夜已经漆黑一团了。

昏暗的街灯亮了,亮得像一块块蛋黄。警长大猫出来时,群众仍然在坚守着。大猫又向群众问“谁最先知道阿北死了的?”

一个瘦瘦的青年说:“是我阿爸。”

“为何是你阿爸第一个知道?”

“我阿爸每隔一两天早上都会来给阿北送菜,这天又来了,在外面喊了几声,里面没人应,就把菜放在门口——以前也是这样的。他没多想就走了,待回来又经过这里,见菜还在那儿,便又在门外喊了几声,仍然没人应,他推开门把菜拿了进去。他在院里又喊几声还是没人应,但见房门大开,便向屋里走去,一进屋门,看见阿北直直地躺在破旧的沙发上,全身溜溜光。”

“是在沙发上发现的么?”

“我阿爸说的。”

“全身赤裸?”

“全身溜溜光,我阿爸说的。”

大猫看了他一眼,说:“唔,你回去把你阿爸叫来一下,录个口供。”

“呀,警长,我阿爸哪见过这阵式,早就跑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了。走的时候,拿走了所有的钱,别说你找他,我妈也想找他算账哩。”

“唔,有这事儿。那谁最后从阿北房里出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大猫又问了一句,依旧没有人作答,大猫笑说:“你们一定是知道的,对吧。屋里的东西,你们都分完了,还不知道?”

“不知道。”人群里一阵嗡嗡声。

“我都知道,你们会不知道?好好想想。”

这时人群里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除了阿述那个小浪逼之外还能有谁?”

“阿述?”

“是阿述。那个小浪逼。”

人群里开始有人附和起来。大猫一听,神秘地笑将起来。他满意地做了记录,又喊了四个胆儿大的小青年过来,同他一起进院。他指示大家将阿北收拾到床上,给他穿上一穿半旧不新的衣服,弄得整整齐齐,随后又将自己的墨镜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给阿北戴上。

“挺帅。”大猫很满意。

最后给他盖了一件白被单。大猫拿着手电,四下里查看了一下:“哟,东西都被搬走完了啊,幸好留了这张破床,不然,你只能睡地上了。小伙子,你可以轻装上路了。”等一切收拾完毕,大猫让一个小青年骑他的摩托车去喊镇东的棺材铺定制一副棺材。大黑天儿,小青年们不敢去棺材铺,连连推脱。

“你们都不去是吧?”

四个大小伙儿都摇摇头。

“好,我去了,你们在这里给我守着,谁都不能走开。”大猫说着,便自己登上摩托车去了。警长大猫走后,人们争向问里面的情况。

有人说:阿北的尸体一定臭了的。

有人说:怎么可能会臭,才死了一天。

有人说:那可指不定呢,也许死了好久才发现了呢,像他老子那样。

有人问:他不是养了一只猫吗?那猫还在屋里?

有人问:阿北真的是光着屁股?

第一个青年说:是今天才死的,身体还是软的。

另一个青年说:我摸到了他的脚,冰凉冰凉的。

第三个青年说:我觉得他咋还有体温呢,心还在跳。

最后一个青年说:你们都是错觉,你们没看见,他的脸都变成银灰色的了。

第一个青年说:那只猫还在。

第二个青年说:不但还在,还坐在床头上,冷冷地看着我们收拾一切。

第三个青年说:我觉得那猫才是杀人犯,对着一个死尸,还是光溜溜的死尸,居然能那么冷静,它都不觉得害怕?

第四个青年说:猫毕竟是个通灵的畜牲,兴许它在守灵。记得咱们收拾完,猫就不见了。

第一个青年说:阿北的那个东西,真的没有传说中的大。

第二个青年说:人都死了,那玩艺儿当然会变小了。

第三个青年说:我觉得就算变小了,也比你们的大得多,哈哈……。

第四个青年说:女人玩的太多了,福也享得太多了,所以,他死得快。

第一个青年说:我敢保证,他死之前一定刚干了个女人。

第二年青年说:那是肯定的,警长都发现了精液了。

第三个青年说:说不定还是群交呢。

第四个青年说:应该是阿北以一交多咯,难道是传说中的精尽人亡?

……

这时,人群里有个女的小声说:“人都死了,别乱嚼人耳根子了,不怕报应么。”

第一个青年问:“谁说的?”

人群里没人回答,但有几个女的开始窃窃私语。突然,又有个女人的声音远远地说道:“就是,人都死了,还乱嚼人耳根子了,不怕报应么。”

第二个青年问:“刚又是谁说的?”

依旧没人回答,人群里的女人开始散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男人了。在远远的小巷子深处,好像又传来女人的声音:“人都死了,还乱嚼人耳根子了,不怕报应么。”

第一个青年大声说:“是谁!”

第二个青年大声喊:“还有谁!”

第三个青年说:“算了,兄弟们,散了散了,走了。”

第二个青年问:“刚才谁说的?站出来!”

第四个青年向大家说:“走走走,大家快走。”

第一个青年望着大家的背影,大声地喊:“刚谁说的?给我站出来!”这时,从角落里探出一个戴着草帽的模糊影子,那影子倏尔一下跳到了第一个青年的面前,身上的草叶儿,在风中凄凄地响着。两只破布条状的胳膊,亦随风招摇着。它在昏暗的灯光下,那象征性的空洞的眼窝儿,给世间以绝妙地嘲讽似的,直直地面朝那青年的脊背。其他人看到此景,嗷嗷地一哄而散。

唯第一个青年尚且不明就里,回身一看,瞬间吓傻了……

此后,鱼羊镇的大街上,又多了一个傻子。他用手提着没腰带的破烂裤子,尽往人群里钻,然后大声地喊:“刚谁说的?给我站出来!”这个青年姓妈,行第二,于是被人叫做马二裤子。后来他突然苏醒过来,成为让小镇人民羡慕的人,并借用机缘,为他的未来赢得香车和美女,成了小镇顶端的人物。这是后话。

而那夜,稻草人兀立在昏黄的街灯下,似乎在诘笑着这个小镇的一切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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