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端午

布谷声声,芒种已过,大河南北正热火朝天地收着麦子,大机械已将人工充分释放出来,听父亲说,家里十多亩的庄稼,两天就全收完,并且秋季的种子也已经播完了。与儿时的记忆相比,这速度的确令我吃惊。

印象中,我小学时还是完全人工的年代,从开镰割麦到麦罢进仓(麦收时节完全结束,粮食垛进仓里),至少需要一个月半光景,流程大概有割麦,捆麦,装车,拉到打麦场,卸车上垛,牛拉石磙碾压,挑麦秸秆,扬场(等有风时,用木锨将碎麦秸等杂物与麦子分离),晾晒等,每一个阶段都浸透汗水和尘土,只有经历过这最原生的农活才能深切体会农民在土里刨生活的艰辛。

而那时端午,便刚好在麦收最忙的环节中,真的是要全家老少齐上阵,忙着与天争时抢收庄稼,遇上下雨,可是什么都干不了了,更甚,如果阴雨连绵那麦子可是真的要发霉长芽,不仅收成打折,更使全家一年都不能吃到好面,交公粮还得拣最好的交,弄不好来年青黄不接饿肚子都会发生。

然而就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家乡风风火火干活的人们也不会忘了端午,早上太阳未出,爸爸就去河边把新鲜的艾草采回来了,扎成手臂粗细的小捆,每个房子的门口和窗台上都放一支,说是辟邪,剩下的放院子里晒干,留着盛夏夜晚熏蚊虫用。爷爷和妈妈在灶间忙活,除了正常的饮食,还煮了一大锅的鸡鸭鹅蛋和当年的新蒜。我和妹妹起床,奶奶把准备好的五色线绑到我们的脖颈,手臂和脚踝,把自己用碎布片和买来的香料缝制的香包挂到我们脖子上,并再三叮嘱一定要到六月六才能摘下来扔到屋檐下,然后拿来雄黄酒涂到耳朵上,耳垂,耳郭都要,这是为了防止小虫子爬进耳朵,并且有消毒作用。那时候我家那里是没有粽子的,直到后来我上中学才知道粽子,而且见到的粽子是外地人来卖的,纯白的,用一次性筷子插着,蘸上白糖吃。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我们那里主产小麦,是面食区,普通的家庭也没有包粽子的手艺,但据史志记载,这里是有端午粽子纪念屈原的说法的,物以稀为贵,在小麦产区,稻米是作为珍贵的零食来食用的,是因为贫穷太久了,做不起就把手艺丢了?不得而知。

因为信仰,出于敬重,物质贫乏的年代里,节令民俗坚定地留传下来,是农人们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孩子们幸福快乐的年月节点。但是到了今天,物质丰富了,很多东西却丢了,那些遥远的民俗文化还能再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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