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圣杜甫与公元761年春天的浣花溪

公元761年的春天,诗人杜甫已经在成都草堂住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了。

草堂边有个浣花溪,想来溪边春花繁盛,香气撩人,花影水色,惹人喜爱。于是,他想找酒友一起游赏,把酒临风,花间对饮,实在是春天里的一件乐事。

却不料人家不在家,外出很久了。

也罢,一个人赏花去。

1

浣花溪边果然是一片花海,杜甫被这样的胜景迷醉,像一个喝醉的人,他迷迷糊糊、脚步歪斜着走入其间。

这花的艳丽,这春的生机,一下子让年过半百的人思绪万千。

半生饱经离乱,今时才有了安身之所。那些曾经的颠沛流离,那些随风而逝的青春岁月,却已经不再回来。再也找不回自己青春年少的模样,他忽然有些怕这繁花似锦的春天。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眼前的这繁花醉人,平添了许多的诗情画意。花在,春在,青春就在。想想自己这白头之人身边还有诗酒相伴,又何必忧伤。

2

信步而行,穿过寂静的竹林,这里住着两三户人家。

也是爱花的人吧。院子里种的花已然开放了,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多么美好的一幅田园图!

还是不去叨扰主人了吧,趁着这春光正好,饮酒作诗,岂不更妙?

徐徐行来,抬眼而望。东边的少城鲜花盛放,如烟如霞,高高的百花楼更是可爱。

杜甫不由得心想:谁能美酒佳肴,金盏银杯,邀我前往那百花楼上?想来酒宴上也少不了有美人助兴,欢歌曼舞,吟诗作对,岂不快哉!

3

走走想想,想想走走,不觉间来到黄师塔前。杜甫沐浴着和煦的春风,懒懒的,不想动弹。游春原来也是会困的。

清风徐来,在这儿坐坐也好。

四野无人,天地清净,塔旁的一株桃花此刻正妖艳地开着。这眼前的桃花让他想起《诗经》里的句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细细地看,这株桃花的花朵有的呈深红色,有的却是浅红。到底是深红的好看一些,还是浅红的更好看呢?杜甫在心里问自己,一时间却难以回答。

4

春光无限,置身其中的人总是恋恋不舍。舍不得也罢,终要转身而归的。

归来,经过邻居黄四娘家,眼前的景象让人惊艳,他不由得驻足而观:

她家的小路不知何时已经被盛放的花儿遮蔽,这数不清的花儿,有的叫得上名字,有的叫不上名字。这些花儿在枝头怒放,压弯了花枝,有的都已经挨着地面了。花香扑鼻,成群的蝴蝶翩然其间,令人眼花缭乱。这时候,头顶上的黄莺也啼叫了起来,声音娇软动人。

这情景,让杜甫觉得赏心悦目。

这情景,也令他浮想联翩。

花开有时,总有谢落之日。就如人生,总会日渐垂老。

盛极必衰,花也一样啊,开到盛时就纷纷飘零。花尽人老,千百年来任谁也无法颠破。

只是,那些娇嫩的花蕊啊,你们能商量着慢慢地开吗?

那些青春年少的人啊,好好珍惜人生大好的时光吧!

5

杜甫,一个爱花的人,他独自在江畔散步赏花。这次游春,让他写下《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这一组诗:

其一

江上被花恼不彻,无处告诉只颠狂。

走觅南邻爱酒伴,经旬出饮独空床。

其二

稠花乱蕊畏江滨,行步欹危实怕春。

诗酒尚堪驱使在,未须料理白头人。

其三

江深竹静两三家,多事红花映白花。

报答春光知有处,应须美酒送生涯。

其四

东望少城花满烟,百花高楼更可怜。

谁能载酒开金盏,唤取佳人舞绣筵。

其五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其六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其七

不是爱花即肯死,只恐花尽老相催。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七首诗脉络清楚,层次井然,是一幅独步寻花图,表现了杜甫对花的惜爱、在美好生活中的留恋和对美好事物常在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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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诗话,作者。万丈红尘,攘攘人间,妄求于文字里安放一颗诗心。烹茶,以解渴;煮字,以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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