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摇啊摇,摇到外婆家,外婆叫我好宝宝...”这大概是对外婆家最好的注脚,所有人知道的歌谣,是对外婆家美好的回忆和期待向往。我对我的外婆也有期待,就是她烧的美味佳肴。美味佳肴与她自身的人设是极其不匹配的,一个邋遢的女人,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像我外婆这样。自打认识她,她便不是我印象中寻常的女人。

对外婆最初的印象大概是在弟弟出生之后吧,时间竟然模糊了记忆。那个一根扁担挑着两麻袋物件的女人,是别人眼中的另类,忘了他们如何形容,只是像妖怪一样的存在。外婆的麻袋里装着一条弟弟的棉裤大概是我对她奇怪印象中唯一留下的东西。手巧的外婆,似乎做了很多衣服,很漂亮的手工缝制品,现在的姑娘们应该都不会做这些手工了吧。这是外婆的优点,头脑聪明的女人。拿的出手的女工,餐桌上的美味。只是依然和这个女人格格不入。

这个命运悲惨的女人,在15岁的时候已经一个人拉扯自己的弟弟,父母双亡。谁曾想过,花甲之年,又失去了大儿子和大儿媳,留下10岁+1岁两个孩子呢?骂骂咧咧,如今已94高龄。

80岁时因为搭乘路边招手公交,被推下车摔断一条腿,终日靠着止疼药,却依旧活色生香的活着。这种生活只有她能过吧。子女路途遥遥,她又执拗倔强。于是一根拐杖,一辆手推车,她四处找人聊天,陆陆续续人都死了;每日去市场搬菜,这菜大多烂了腐了,最后扔了。和所有人骂骂咧咧,翌日,又找人聊天。和子女骂骂咧咧,却又无奈于自己无法真正自立。

今日,见到外婆,坐在二姨给她搭的床上,呆呆的,连叫两声才认出我来,狠是心疼。她告诉周围的人,她有一个很大的房子,对呀,很大,还有一套废弃的院子呢;她跟别人说,她有一张很好的棕榈床,对呀,那张床上有她的尿,有她的鸡屎。可是,她说的时候,应该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回去了吧。没有陪伴,已经无法一个人独立生活,这是一个成年人走向生命终程的无奈吧。她跟妈妈说,回去怎么办?我已经不会走了,不会烧饭了。对啊,她怎么办呢!此时的我泪如雨下,这已经不是我的外婆了,那个凶悍伶俐、聪明暴躁、耳朵贼亮,眼神锋利的女人不见了,呆呆的干净的就这么望着小小的门外,那是她再也无法跨出的门槛呀。走的时候,外婆连问了我两遍,你来接你妈妈吗?外婆,其实我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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