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第三章

麒麟城主

2011-9-1 17:37

大捌家的二姑娘

我们村是由十来个组组成的，大捌家是上华渡组的，离我们竹园组近千米远。

上华渡组是最临近永乐江边的小村子了，其实就是永乐江的河湾里，那里有很多年代久远的樟树和桑树，夏季的时候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村庄就隐于这样的绿荫里。

大捌在村里很有些名气，上一辈人基本上都认识，我父母就认识。但我不知道大捌是谁，我只认识大捌家的二姑娘，一个叫海花的小女孩，她是我小学四年级同学兼同桌。那时候她常穿一件红色衣裳，常嘲笑我衣裳过于破旧且脏，因为我的衣裳有很多补丁。我就跟她说这算什么，至少我不流片隆啦。（片隆：方言，鼻涕的意思。）

海花学习很认真，但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而我向来是优等生，为此我也叽笑过她，因为她嘲笑我在先。她很生气，在课桌上划过三八线，决定再不理我了。

但是次日我们又说上话了，我告诉她我可以教她数学，但条件是值日时卫生她得一个人打扫了。我本意是逗她玩的，没想到她欣然答应了。

后来轮到我们扫教室的时候，她果然不要我插手了，一个人埋头干着活。我实在闲着无聊找男同学打牛板去了，（牛板：80年代初乡下男孩子玩的一种游戏，纸折的四角，一个放在地上，一个拿起来拍下去，拍翻另外一个就算赢。）作为交易我也很认真地教过她数学。

这种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四年级期末考试我轻易地考去了乡中心完小，后来就没有在村小学读书了，但海花及其他绝大多数同学依然留在了村小。

我们就这样分开了，她在原来的世界，而我在不断追逐新的世界，从一个环境到别一个新环境，一步一步远离了这片乡土与水域。我们其实就是那个时代两拨人的代表，我代表离开乡村的那拨人，而她侧代表留在乡村的那拨人。留下来的未必内心甘愿，而走出去的又何偿不在异乡疲累的时候念挂着乡村里的那份悠闲与安逸呢？

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海花姑娘了，但是2003年仲厦我同晓华眼子乡野散游的时候见过她一次。

我们沿着永乐江逆流往上，清清的河水向北流，我们向南走，太阳洒在这乡野，河柳低垂，金黄稻野连远山。我们回来的路上途径上华渡组，在村北头看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在洗衣裳。

压水井边放个脚盆，衣裳都搁脚盆里水泡着，再放一搓衣板里头，女人一会搓一会轮起棒槌捶，动作相当娴熟。有这样的女人在家里，买洗衣机作甚。

书上说看见漂亮女人要答讪，于是我们近得前去大声问：你谷地有布有暑呷哎？

“压水井就到你边上，自谷不会压着呷啊。”她说。

这讪答得真是太憋足，我们灰溜地趴在压水井上喝水，喝饱抬起头再看洗衣美女，发现她也睁着大眼睛在看我们，半响她说：你们两个混球是不是永平跟晓华？我是海花呢。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我们于是就在压水井边瞎聊了起来，正要问个联系方式啥的，却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娃娃叫妈妈，海花就起身跟娃娃进屋去了。我跟晓华也就各自回家了，跟海花连个再见都没说。

原来她已经嫁人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