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福泉试剑掌金扇,风云再起寻陵图

端午节,晴空万里,凉风习习,初夏的太阳已渐毒辣。

哗—哗—哗—、嘿呦、嘿呦,哗—哗—哗—、嘿呦、嘿呦......

一条蜿蜒的江上,水花飞溅,几条龙舟争渡,船上水手不同寻常,白衣云纹穿着儒雅。两岸呐喊助威人声鼎沸,声浪与水浪交织在一起,!甚是热闹!

远处青山逶迤,绵延百里不绝,近处茂林修竹,花红柳绿,好一处乐居福地。

此地名叫云龙,相传是唐朝年间,沧州林氏出了一名武状元,在朝廷做官得罪奸人,弃官从商,辗转到了此地。见此地江水蜿蜒入山,将此江取名为长山江,又江中浪大似有龙腾空,将此地取名云龙。

林氏子孙在此繁衍生息,谨遵祖训绝不入仕,藏身江湖。凭借家传绝学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逐渐成为武林的中流砥柱。林家第二十三代传人林振天雄才大志,在祖居之地十里外的浩汇湖畔建立浩汇山庄,广收门徒;经过三十多年苦心经营,浩汇山庄成为东南武林首屈一指的门第。江湖人称北少林,南武当,东浩汇,西华山。

是日,大侠林振天稳坐观礼台,左手持金扇,右手捋着三尺长髯,看着弟子们龙舟竞技,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自得的微笑。

原来浩汇山庄每年端午节都是弟子竞技之日,今年的竞技尤为隆重,是浩汇山庄的寒月轩选拔掌扇使的大日子。浩汇山庄遍请高人,一方面在武林各门派中杨威立万,另一方面共商推选武林盟主大计。

赛龙舟是其中一个考教弟子们内功的环节。龙舟赛要取胜其要诀有二,一是划的要足够快且要持续发力;二是划船要稳,船不能翻。浩汇山庄的绝技之一是林氏祖传的二十八式玄阴剑法,“快字诀”是剑法精要之基础诀窍。划船快,考校的就是一个出剑速度。要练成玄阴剑法还需要有深厚的内功修为。相传林氏先祖精通马上剑术,在两军对战之时,能纵横捭阖,在弃官后云游四方,游至匡庐山道家圣地,遇到一高道,结为好友,传授其《抱朴子》内功心法,与之每日切磋,内功大进,遂创玄阴剑法。划船稳,不翻,考校的即是弟子们的入门心法千金坠功力是否到家。

“龙舟谁不会划,我一个小姑娘也划的比他们好嘞”一个风度翩翩的纤细少年对旁边的剑眉虎目的健壮少年窃窃讲到。

“师妹,你且看着,好戏马上来了!”虎目少年狡黠的说。

话音未落,只见两艘龙舟已然倒翻。十几名浩汇弟子们成了落汤鸡,各自游向岸边。

观礼台上各位看客一惊,大家定睛仔细观瞧,在江两岸有数十名白衣弟子沿江排开拿着飞爪白链锁专门抓经过的龙舟船帮;往水里再一看,水中浮起几个黑衣彩色面具的弟子,专门扒住龙舟底部摇晃,把龙舟倒翻。原来这才是龙舟竞技之所以能成为武功考校项目的真正原因。

“咯咯咯..咯咯咯”观礼台门口上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紫衣女子面带微笑飘然走进观礼台,“师兄,今年的寒月轩的弟子怕是又没人能拿到您的金扇子了吧”,说罢又一阵银铃般笑声。

众人抬头一看,紫衣女子轻纱遮面,眉似柳叶,目若秋水,衣带飘飘,宛如飞天壁画中的神女飞身而来,悄无声息。宾客中以轻功见长的委羽道长莫清流心中微微一颤,暗道此女轻功又有精进。

陈振天缓缓应道“师妹还要再看看,你的云水居弟子只倒翻了两艘。”

正说着话,且看剩下的一艘龙舟左右摇晃的厉害,眼看就要倾覆。这艘龙舟上坐五人,比其他龙舟少了一人。前面两人衣衫已经全部湿透脸上憋得通红,后面三人似乎功力强一些,之沾湿了衣袖。五个人要对抗来自船底和船帮的十多股内力,还不能离开船身,维护好船的平衡,哪怕船上是江湖中成名的剑客也很难做到。双方还在苦苦支撑,相持不下。

倏的一朵白云从天而降落在船头,船上的五名年轻人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原来是寒月轩大弟子林寒枫从天而降。林寒枫在船头坐定,先施展千金坠功力,帮助师弟们稳住船身,然后双掌分开在船两侧对着水面斜拍一掌,龙舟马上获得了前进的动力,猛地前船窜出去。掌风激起的水花足有丈余,如有龙腾。水花含锋将船帮上的飞爪百链锁的绳索尽数切断。原来紧绷的绳索一下子断开,两岸用力拉扯的弟子纷纷栽倒在地,东倒西歪,有些吃力过猛的重重的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两岸围观的人们还没缓过神来,龙舟已然抵达终点!等人们缓过神来,两岸掌声雷动,喝彩不断! 林振天在看台上看到大弟子的表现和众人的赞叹也微微点头,手捋须髯。

“寒枫功力不俗,在众弟子中算是最刻苦的一个。少年老成,着实不错!大哥您没看错人。”观礼台侧面一排客座中有一把椅子本来空着,突然多了细高青衫之人,声如击罄。观礼嘉宾纷纷附和称赞。

紫衣女子嘴唇微挑,不紧不慢的说,“剑试还没过,言之尚早了吧!诸葛堂主!”

青衫人不再搭话,飘然来到林振天身旁,俯身在林耳旁小声讲了几句。林振天眉头紧锁,只说一句,你速去安排。青衫人点头应下,转身便飘下观礼台。只见他犹如一只大鸟,在水面轻轻一探,便一跃而起飘向对岸落在岸边看热闹众人的后面,不见踪影。身法快如闪电,飘忽如鬼魅。

观礼台上坐着东南众多成名剑侠和名门高徒,任谁看到晓风堂诸葛白这一手梯云纵的功夫也要服气。能做到一纵翻云,踏水如风没有宗门诀窍和三十年以上的功力绝难做到,至少在场的众高手也没有几个能望其项背。更何况众人皆知诸葛白还有一招绝技,御风而行,冠绝武林。

诸葛白家世神秘,江湖中无人知晓,早年曾在武当学艺,是武当山俗家弟子。天资聪颖,痴迷武功,短时间之内就学成上乘武当功夫,师傅看他心性未定,怕他误入歧途,让其诵经陶冶心智。他一心学武,起意去偷武当掌门亲传武学秘籍,失手打死看守师兄,被武当戒律堂打成重伤,逐出师门。离开武当后向东而行路遇林振天,林振天见他是难得人才,资助其养好伤,邀请他加入浩汇山庄,创建晓风堂。

风姿绰约的紫衣女子原是林振天的师妹——紫衣剑仙葛清绵。林振天二十五父亲去世,当时其家传剑法已有小成,但是仍有要义无法领会。父亲去世前引他去括苍山凝真宫向高道求教。林振天为父亲守孝结束即刻启程前往括苍山,在凝真宫拜掌门高道灵应真人为师,盘桓学习。林振天本已是武林高手,在括苍山修习两年,得道家玄门正宗大师指点,对道家抱朴心法有大精进,玄阴剑法乃有大成。

灵应真人彼时已七十八岁高龄,在教习林振天两年后,驾鹤西去,临终前托咐关门弟子刚刚十二岁的葛清绵给林振天,嘱咐他教导照顾好小师妹。葛清绵本是扩苍山下村中孤儿,四岁时被高道收养,带到山上教习道经、武功。其天资聪颖,又得高人指点,虽还未到豆蔻之年,但功夫已有林镇天五成,武林中已属中等。跟随林振天下山之后,林振天对小师妹倾囊相授,悉心教导。十年之后葛清绵已是江南武林绝顶高手,功夫仅在林振天之下。林振天在浩汇山庄濯缨湖畔兴建云水居,由紫衣剑仙葛清绵统领,专司浩汇山庄弟子的武功教习、考校。她也是林振天小女儿林寒蕊的启蒙师傅。

“小姑,枫哥哥、星哥哥他们要去比剑啦,我们快去看看吧!”一个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小女孩跑过来,挽住葛清绵的衣袖,往观礼台外走去。

众人待林振天站起走出,紧随林庄主身后,刚出观礼台幔帐一看,紫衣剑仙和白衣少女已在十丈开外,目及之处只剩一紫一白两个小点在跃动。大家纷纷感叹,两位女侠的才貌双绝。

边感叹也边运功追上去,成了名的剑侠奔在前面,剑侠们的弟子随从和浩汇山庄弟子紧随其后。转眼间几十条魅影,前后错落,同时奔向福泉山演功台。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众人来到福泉山中一处清幽山谷,四周竹松交翠,山壁几处清流顺势而下,在山谷中心有两块磨光的大石,组成一个太极图,太极图四周是铺面鹅卵石的空旷之地,流水从石缝中流过,又多了一丝禅意。是真是天造地设的练功修行的圣境。

早有弟子在距太极图大石三丈有余的缓坡平坦处放好了十几把太师椅,烹好上好的福泉山望海茶。各位侠士坐定,紫衣剑仙飘至太极图中央一块高点的大石上,宛如一朵紫莲花,芙蓉出水,出尘脱俗。

葛清绵款款说到,“各位大侠,此番浩汇山庄寒月轩选拔掌扇使,方才已由龙舟赛试功环节濯选出八名嫡传弟子进入到试剑环节。试剑环节先由弟子们两两切磋,剩至二人时再由各位大侠公推两人与两名胜出弟子切磋。如有弟子最终胜出则此子为掌扇使。由林庄主交予金扇作为执掌寒月轩之信物。”

众人称好,林振天一派剑法精绝,在江南武林独占鳌头。众侠士都想一睹浩汇山庄嫡传玄阴剑法的奥妙。“请剑仙赶快传令开始吧!”大家一同呼喝。

葛清绵微微一笑,第一轮试剑开始。

胜出的八位弟子早已各自找到自己的对手两两站好,分成四对,围绕太极图大石站在山谷四角。听到清绵剑仙宣布开始,各组弟子相互行礼后开始切磋。一瞬间,四团白雾裹挟着金石之声,牢牢吸引了大家的眼光。

约莫一刻钟时间,几队弟子陆续分出了结果。第一轮试剑胜出者林寒枫、林寒星、林寒蕊、南宫寒月飞身站到太极图大石上。

四人衣带飘飘,风姿绰约,气度不凡,剑法飘逸凌厉,实至名归的浩汇山庄弟子中武艺最佳者。众人投来赞赏的目光。

第二轮试剑,寒枫与寒星一对,寒蕊与寒月一对。转眼间两团白雾再起,剑招越来越快,风雷之声骤起,惊起一片山林中的飞鸟。只见两位少侠似悬于空中,剑气纵横,剑式惊奇,如蛟龙翻覆,鹤飞凤舞。大约半个时辰,寒星日渐下风,额头沁出汗珠,招式减慢。倏的,一片衣襟从空中飘落。寒枫已退出丈余,拱手向师弟致意。寒星赶忙收剑,向大师兄还礼,退下试剑台。原来,寒星的一片衣襟被寒枫剑气划落。师兄弟胜负已分。

师姐妹还在对战。寒蕊身形飘忽,如游鸿翩翩;寒月疾如闪电,诡变凌绝。寒蕊三岁习武,师从紫衣剑仙葛清绵,深得清绵剑仙喜爱,剑、道双修,已得真传。寒月与寒蕊同年出生,当年林振天到括苍山向灵应道人问道,在灵应道人仙逝后带回葛清绵时,把小寒月也带回了浩汇山庄抚养,继续由葛清绵传其武艺。寒月天资聪颖,出自易宗嫡传,幼时受家传之学熏陶,到浩汇山庄后又受林振天和葛清绵精心调教,其剑术内功大为精进,已跻身武林高手之列。转眼师姐妹胜负已分。寒蕊手肘一酸,连退两步,原来被南宫寒月轻轻拂中肩井穴。姐妹相视一笑,寒蕊飘身退下试剑台,跑到林振天身后,撒娇道“爹爹师姐她欺负我!

林振天笑而不语。

第三轮试剑寒月与大师兄寒枫。在紫衣剑仙正要向大家宣布第三轮试剑开始时,寒月突然走到剑仙耳边耳语几句,葛清绵微微一笑,示意寒月上前讲话。寒月走到比剑台中央朝着林振天和各位武林前辈拱手作揖后说道,大师兄是德才兼备,人品和武功在弟子中是双绝,我们都非常钦佩大师兄。所以我想弃权,我们都愿意奉大师兄为寒月轩掌扇使。

葛清绵在旁朝着林振天微微点头,林振天会意,随即站起来宣布,寒月轩的当家为林寒枫,右手一扬,一把金光灿灿的折扇像一道金光飞向林寒枫,林寒枫跃起,在空中一个游龙翻云式,腾空左手接住扇子后,轻轻飘落在当场,左手捻开扇面,扇面轻摆,衣襟飘起,风度翩翩,潇洒卓然。

林寒枫冲着师傅一抱拳,先感谢师傅赠扇。然后转圈依次给紫衣剑仙、师妹、在场众人施礼,致谢。

正在林寒枫向众人躬身施礼之时,一道寒光疾如流星斜刺里飞向林寒枫。众人一惊,谁也没想到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对浩汇山庄的少当家施以暗器。只听嘡啷啷咕咚两声,亮堂堂的飞刀被林寒枫拿金扇格出去掉在大石上,又坠入溪水中。

“浩汇山庄的首徒果然有两下子,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极其尖利又带点声带撕裂的声音传进众人耳朵,刺激着众人的耳膜。“我们崆峒双煞来领教一下浩汇山庄的武功,看看林庄主是不是浪得虚名。”

林振天嘴唇微挑,面不更色。“今天是我浩汇山庄弟子试剑之日,两位高人既然有兴趣,就让弟子陪你们过几招吧,如果有受伤,也可以到我浩汇山庄医治。”  

林寒枫看师傅已经示下,当仁不让,仗剑走向两煞。“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起上?”观战众人一听,为寒枫捏一把汗,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崆峒双煞,是与林振天同时代的武林高手,臭名昭著,武功极强。当年这兄弟两个拜在崆峒派门下学武,不满师傅将真传传给掌门师兄,毒杀恩师,盗走崆峒武功秘籍,为躲本门高手的追杀,投靠了朝廷,变成东厂的爪牙。现在已尽得崆峒派真传,根本不把江湖各派高手放在眼里。在场的各位武林高手扪心自问,自己出来一对一或许有取胜把握,以一敌二也凶多吉少。何况林寒枫初出茅庐,这可不比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弄不好是要丢了性命的。这林振天竟也对自己的徒弟如此有把握?为何不阻止呢。

“好小子,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找死,我们就不客气了!”两名高手一黑一青,面容狰狞说道。黑衣执一柄五尺长剑,剑刃中一条深深的血槽,剑面泛着黑光;青衣执一把青锋厚刃长刀,刀背上密布锯齿,专别对手的刀剑,一般的刀剑用锯齿别住施以内力即刻绷断。两人单独应战,各自有绝技,合力迎战又有一套崆峒派祖师设计的用来应对强敌的“两仪混元诀”。崆峒双煞纵横江湖20多年,对战强敌无数,此技之下无人能活。

202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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