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之晴雯

对《红楼梦》金陵十二钗又副册，曹雪芹没有说出全部金钗的名字，只点出了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个人，分别是晴雯和袭人，两人均是贾母送给宝玉的丫鬟。下面，就说一下位居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首位的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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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的名字寓意深刻

何谓“晴”？天空无云或云很少谓之晴；何谓雯？也就是有花纹的云彩。晴朗的天空上，一朵彩云悠闲自得地随风飘荡。这幅画面是不是很美？所以说，“晴雯”是一个极具意象和画面美的名字，但作者在其判词前的一句“满纸乌云浊雾”却将所有的美好荡涤殆尽。

或许，作者还有另一层现实中的想法：彩云出现在晴朗的天空中，往往是在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之际，也许作者通过名字来暗示这个小丫头年龄不大便命赴西天，这倒与其判词中的“夭”是相吻合的。夭本就是指短命，是未成年而死。

因此我认为作者为这个容貌娇好、风流袅娜的小丫头起名叫“晴雯”，可谓是用心良苦，或许作者是在通过晴雯的名字及最后的结局来警戒世人，美好的祝福与愿望只是起名人的一厢情愿，能不能实现关键还要看个人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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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的判词指出了她的死因

我们先来看一下晴雯的判词：“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的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作者用“心比天高”一词简明扼要地交待出了晴雯自视甚高，但处境却“身为下贱”，就是我们俗话说的“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早夭的原因是由于“招人怨”和毁谤所致，多情公子贾宝玉也只能是空自牵挂和思念了。晴雯的命运悲剧，只不过是再一次印证了红颜多薄命的结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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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中的晴雯

对于晴雯的容貌，全府上下看法一致，是男女老少公认的大美人，没有任何异议，但对她的行为作派，却是很多人看不惯的，也正为此，她才会被王夫人逐出了大观园，病死家中。由此可见“众口铄金”的话果真不假。

晴雯的容貌在贾府所有丫鬟中是首屈一指的，作者虽然并没有正面详细的描述，大都淡淡的一笔带过，但书中却是多次侧写，反复强调。对于她的为人处事，每个人的看法也有不同。

宝玉眼中的晴雯。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多情公子贾宝玉对晴雯这个小丫头可谓厚爱有加，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宠爱，晴雯才能得以在怡红院娇生惯养，基本什么事也不做，留着“二寸长”、“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才敢持宠而骄、颐指气使。那么，宝玉眼中的晴雯是什么样子呢？

第77回有宝玉对晴雯相貌的评价，“虽然他生得比人强…想是他过于生得好了，反被这好所误”。在宝玉眼中，晴雯的美貌是最好的，是任何人也比不了的。王熙凤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晴雯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她是“美貌反被美貌误”罢了。

贾母眼中的晴雯。贾母也不但认可晴雯的相貌，而且对晴雯的归宿也是另有打算的。因为晴雯原本是侍奉贾母的丫鬟，因为疼爱孙子，才让她去侍奉宝玉了。在第78回中，贾母对王夫人说，“晴雯那丫头我看她甚好……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她，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可见贾母有把晴雯留下来给宝玉做妾的打算。

王夫人眼中的晴雯。王夫人也认为晴雯美，但当看不惯晴雯的做派，在第74回中，她问凤姐，“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后来王夫人又叫来晴雯，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个轻狂样儿给谁看？”

所以，王夫人虽然知道贾母心中存着要把晴雯给宝玉当妾的心思，她却是坚决不会答应的，因此对贾母说，“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顺举止沉重的更好些”，说穿了，就是王夫人根本看不上晴雯的言谈举止，认为“他色色虽比人强，只是不大沉重”，不沉重，就是不沉稳、不庄重的意思，现代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古代女子而言，却是致命伤。

晴雯在王夫人眼里，就是一个勾引他儿子不务正业的“狐狸精”，因此不但不能让她做自己儿子的小妾，而且要打发的远远的，“我一生最嫌这样的人…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所以“心比天高”的晴雯，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了个“命比纸薄”的下场。

王熙凤眼中的晴雯。王熙凤是荣国府的内当家，自己本就是个大美人，她是这样评价晴雯的，“若论这些丫头，都没晴雯生得好。”可见，美人之于美人，也大有猩猩相惜之意，但凤姐同时也认为晴雯不够稳重，“论举止言行，他原有些轻薄。”

晴雯眼中的自己。对自己的相貌，晴雯也是很认可的。当她被逐出大观园宝玉去探望时，素来要强的晴雯心中自是很不甘，对宝玉说，“我虽生得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

对于贾母的安排，晴雯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才对宝玉说，“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起。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可见王夫人抄检大观园打乱了晴雯的既定计划，让她所有的心思与打算都变成了空，这也是判词中说她“心比天高”的自我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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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悲剧下场的原因

晴雯是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用宝玉的话说就是“性情爽利，口角锋芒些”，作者曹雪芹给晴雯的定位是“勇”，她也确是如此，敢说、敢干、敢怒、敢撒泼，在丫鬟中可谓是独具一格。

俗话说，“性格决定命运”，此话真是再正确不过。晴雯无拘无束的性格，也正是造成她悲惨结局的主要原因。她虽然容貌娇好，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情商实在是太低。她不管是对上司贾宝玉，还是对同事袭人、麝月等人，从来不懂得尊重与合作，对比她地位低的小红、坠儿等小丫头以及园子里的老婆子们就更不用说了，惯常是恃强凌弱，行事向来我行我素，树敌太多，同在怡红院当丫头的同事们还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地加以包容，但老婆子们却没有那么大度，个个对她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也是她遭受毁谤的根本原因。从为人处事上讲，晴雯是极其失败的一个人。

晴雯的真性情，固然是天性使然，在多情公子贾宝玉眼中是“千金难买一笑”的珍宝，但在以正统观念的家长制代表人物王夫人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轻狂样”，是不可能被接纳的。这不是孰是孰非的问题，而是主流价值观念与非主流价值观念较量的问题。这正是：

风流倜傥玉生香，持宠而骄枉逞强。

事缓则圆需谨慎，韬光养晦乃良方。

初于2020.5.16 21：58

定于2020.5.17 13：05

NO:202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