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长大

    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母亲生我的时候就已经43岁了,高龄产妇,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父母之所以生下我,不是因为家里没有孩子,相反,我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比我大很多。

      也许,是因为和父母的年龄差距太大,他们除了给我吃喝以外,很少在情感上关心我,姐姐们在我记忆不是很清楚的时候就出嫁了,当然哥哥也娶了妻子,所以学会了在孤独中成长,如果仅仅是孤独也许没什么,但事实上不是这样。

      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又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他们希望多生个儿子,以后干农活兄弟之间有个帮衬,就在生完哥哥十多年之后,又生下了三姊和我,但事与愿违的是,我们都是女孩,让父亲失望了。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和三姊长大的命运就是多过些彩礼,让哥哥过得更好。

      以至于嫁给我哥的人,一直惦记着我们长大,记得嫂子刚到我们家时,我还小,两三岁的样子,她会帮我梳头发,但也常常发脾气甚至吵架,有时砸东西,然后就躺在炕上不下地。我妈会把做好的饭给她端过去,每次她的碗里的肉都会多放些。那时不懂事就问我妈为什么给她的肉多,我妈笑笑说:“她是新媳妇。”慢慢我就知道了,她是这个家最厉害的人,因为她可以骂哥哥,也可以把妈妈骂哭,有时把我爹气的地吃不下饭。

        她出去串门,坐大街,都在和邻居们说我爹我妈怎样怎样不好,到了吃饭的时候回来吃饭,邻居们听不下去了,慢慢地就不和她聊天了。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她每天把家里的炉子烧的无比的旺,开着风扇,我爹不舍的这样糟蹋,就把家里的炭用木柴盖了盖。她就跑出去和左邻右舍说我爹不让她用炭,还用木梢盖着,正赶上我们村里的恶霸在油路边放了几吨炭,被人偷了,正愁着不知到哪发火。

      就这样,嫂子说的话传到了恶霸那里,恶霸便认定是我爹偷了炭,那恶霸就专门找姐夫假惺惺地说:“不要让你岳父偷炭了,实在没有的话,就去拉点!”我姐夫当时就说:“我岳父不是偷炭的人。”过了几天,我二姐还是没忍住,就和我妈说:“某某冤枉我爹偷了人家的炭。”晚上我爹从地里回来,听了之后,气的说不出话来,爹一辈子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爹再三考虑,决定和恶霸当面说个清楚,这种锅他不背,他也背不起。就在去的路上,人们都说你不要去,那恶霸惹不起,到处要便宜,爹还是固执己见地去了,因为他知道,他不去,没人去,那他就真的成了偷炭的贼。可能因为我们是外来户,要欺负,总而言之,他们谈的并不愉快,恶霸扬言“就算冤枉你,又咋样!”

      那天, 正值夏天,院子的墙还没有砌好,玉米却长得有一人高,我在院子里幽暗的灯光下看到了步履蹒跚的父亲,黯然归来。望望家里母亲忙碌的背影,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想“这台缝纫机明天还会好好地放在这里吗?”

      不一会儿,恶霸集结了几个地痞,拿着钢管,来到我们家,他们个子又高又壮,父亲像一只小鸡被他们虏去,期间我听到父亲“哇”的一声惨叫,我和三姊哇哇地哭起来,我听见妈叫我们去找姐夫,我们就这样朝姐姐家奔去,所幸姐夫及时赶到,和恶霸说了好多好话,赔了理。爹被恶霸打了一顿,我们很惊恐也很气愤,就以为没事了,众人把爹搀扶回家,才都散去。

        就在姐夫走了不久,恶霸们又醉汹汹的返回,在幽若的灯光下我看到爹的嘴角渗着血,脸色惨白,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并说道:“你们不要出来,我出去看看。”踉踉跄跄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母亲呼天抢地地跑了出去。

      我和三姊本能的反应先哭,然后朝二姐家奔去,当我们一路狂跑再次返回时,人已散去,只听看热闹的人说“想打人的人被人打了,血花飞溅。”原来是父亲把恶霸给砍伤了,那么现在的爹在哪里?妈在哪里?哥哥和嫂子又在哪里?

        二姊把我和三姊带回她家,可是我一路上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爹妈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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