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驶的火车上

上了火车,打发完晚餐,夜幕早已悄悄降临。靠窗而坐,极目望外,只隐约看得见一点儿树的影子在一幕幕后退,而往事如烟,一缕缕浮出眼前。

还记得第一次乘坐火车,还是9年前的暑假。我和小易搭伴去上海打工,此行于她,近乎体验生活;此行于我,是赚取大学生活费的大好机会。

七月的头,家长们接孩子去大城市团聚,大学生结伴旅游,恰逢世博会召开,游客慕名而往,火车塞得满满的。

家长只给我们买到了站票,很快,第一次出远门的欣喜就被不断增加的乘客挤散了。我俩紧靠着别人的座位,想伸个手出来吃东西都很困难。还好,旁边是四个女学生,青春焕发,打着扑克消磨时光。她们是去江浙一带旅游的,畅聊校园,零食共享,笑声朗朗……于一旁艰难站立的我,一只刚从高三题海中熬出来的雏鹰,她们的大学生活令人向往,她们说走就走的旅行令我羡慕。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让一下,让一下啊!”车厢再堵,也堵不住铁打的乘务员,他的小货车,总能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一个小女孩蹲在过道里,双手抱着头,伏在膝盖上睡着了。“谁家的小孩,让一让嘛!”乘务员用小铁锤击打着货车的铁皮,那声音刺耳又急促。一旁的爷爷,手上还抱着个稍微小一点的男孩,赶紧喊孙女,女孩子抬起头,眉头紧锁,看样子是晕车晕得厉害,她只是稍微往一边挪了一下,就又将脑袋埋在膝盖上了。乘务员没有办法,双手端起小货车,一脚从女孩的头顶上跨过去了。他继续往前叫卖着开路,而小女孩的身边瞬间又被人挤满了。要是爷爷能把两个孩子都抱着多好,可是他也抱不动啊。

乘务员在女孩子头顶的那一跨,像是在我心里踢了一脚,想起便隐隐作痛。小时候,奶奶教育我,不要钻任何人的胯下,会长不高的,她坚决不允许我和小朋友一起玩跨山羊的游戏。并且,她叮嘱我走路要长眼睛,千万不要从别人晾晒的衣服下面穿过,特别是裤子。后来我会帮着大人洗衣服了,奶奶要求我不要把裤子晾太高,免得高过了头,太不雅观。历经了高考,我当然不会担心小女孩长不高,只是一种莫名的揪心。虽然乘务员是出于无奈,可我好像听到了尊严碎地的声音。

托大伯的关照,我连续三年的暑假都去了上海创收。只是后来有经验了,总能买到坐票。火车上的营销套路也已基本掌握,第一次乘坐火车的拥挤再也不曾体验。

工作之后,汉宜高铁和城际列车成了我最熟悉的交通工具。坐过高铁的人一般都不会再去买普快的车票,毕竟高铁不是一般省时,环境舒适得多。

国庆出游,一票难求,我居然有幸买到了最后一张回宜昌的卧铺票,价格与高铁二等座差不多,于是又体验了一次普快。

时间仓促,我还没来得急买任何吃食,就上车了。我的周围又是一堆女大学生,青春靓丽依然是她们的代名词。安顿好行李,每个人都拿出手机或iPad,摆好零食,或坐或躺,头也不抬,鸦雀无声。我也拿出手机,以为也可以舒舒服服玩一路。不曾想,九年过去,依然在羡慕别人——虽然流量随意,怎奈只剩50%的电了,出门时压根就没想到要带充电宝呀。收好手机,倍感无聊,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没有,真是轻装上路啊。

不一会儿,两个乘务员叫卖而来,一人推着零食车,一人推着盒饭。我不由自主地买了桶泡面和一包瓜子,特别满足,好像坐火车与零食更配。忽地想起,在天门江汉学校有位退休后还在坚持工作的老教师,他说他这么辛苦工作不为别的,只为孙女乘坐火车时能买得起饭吃。曾经,我也是一个在火车上买不起饭吃的穷学生,遥远的旅途中,要么事先备好吃食,要么饿着肚子直到终点,那时候,在车站或火者上买东西会特别心疼,就因为比正常的商店贵了好几元。这次,我居然觉得火车上的东西也没那样贵,11块钱就填饱了肚子,打发了些许无聊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在吃饱了的情况下,就不会再羡慕别人事先准备好了大包小包的零食。

环顾四周,女学生们的手机一头接着数据线,一头连着双耳,安安静静。在这个信息化的年代,火车上的土豪要么是不差流量,要么是备有充电宝。我,摸了摸包里,竟然有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歪歪扭扭,记录这一路的意识流,竟也如此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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