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之间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也不是无奈选择,而是历经千番苦难的岁月静好。
2012年,我回县城读高中,爸爸随后回村翻修老家的土房子。那一年,爷爷还在世,我很喜欢跟在他身边听故事。我们村的土匪头子,我们的老祖宗其实是山西的汉族人,还有他们吃大锅饭的苦日子……还有我爸妈年轻时候的故事。
1994年,爸爸18岁的时候,把怀有身孕的妈妈带回家。没有办酒席,没有结婚证,爷爷给了父亲一头小牛犊子,一个破旧的老房子,还有几亩田地,就这样算和爸妈分家了。
老房子位置在半山腰上,右侧100米就是一片坟地,都是村里埋着夭折的婴儿坟墓,右侧上方就是村里老人们的坟墓。
爷爷给的老房子很有故事,传闻曾经有人在房梁上吊死了,从那个时候房子就不再有人住过。不知道那个人和爷爷算是哪门子的亲戚关系,房子被爷爷收走了。
房子老旧,起初的时候是用干稻草编织成的草墙,靠着几根顶梁柱,支撑着我们风雨飘渺的家。
那一年的某一个深夜里,妈妈怀着哥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房子刮风又漏雨,她总是听见右边坟地有婴儿的哭声传来。然而那时候18岁的爸爸,还没有习惯这个家,晚上总是会去爷爷那里,在那里唠嗑吃饭,夜深了才会回家。
哪怕是到今天,说到这里的时候,妈妈总是很爱流泪,脸上能够看出当时她受到多大的委屈。
从爷爷嘴里听到关于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故事,都在我的记忆碎片里,最深刻的就是“猪腿”事件了。
发生“猪腿”事件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有我了。在那个时候,有一段和爸爸的对话我无法忘记,或许你们可以从中猜出我当时的年龄吧!
“爸爸,爸爸∽∽”
当时爸爸正在劈柴,我刚从外面回家。
“爸爸,爸爸”
“嗯嗯”
“我爸爸呢?”
“爸爸,爸爸”
“嗯嗯”
“我爸爸呢?”
“嗯嗯,爸爸在呢,妈妈不在。”
“妈妈,妈妈,我爸爸呢”
……
那一夜,我没有找到妈妈,只看见家里的板凳烂了一地。
后来懂事了才知道,那一夜爸妈吵架了,爸爸将家里刚请人制作的新板凳全部砸烂了;妈妈一气之下,将家里用来过年的大猪蹄子背回娘家。经过了外婆一夜的劝解,妈妈又把大猪蹄子背回家了,还记得自己当时对大猪蹄子的渴望,见到那个大猪腿时的兴奋,直愣愣的盯着爸爸烧烤猪蹄。
大概是到了2000年,我4岁左右,爸爸的同族兄弟全来帮忙修葺老房子。房子右侧的围墙就是用土制成的砖,直接堆砌在上面,然后用木棰子一下一下敲击而成的。
应该是在6岁左右的时候吧。凌晨,天色还不曾亮,我从睡梦中醒来,爸爸妈妈分别把我和哥哥抱到了爷爷家。坐在火坑旁,依稀记得妈妈盯着火苗落泪,父亲低头不语,爷爷奶奶的不情愿最终还是选择接受。留下了我和哥哥,带着妹妹去打工了。
……
9岁的时候,外公去世,爸爸妈妈坐着摩托车回家,直接来了外婆家,妈妈见了外公最后一面。事情结束后,我和哥哥也一起跟着爸妈去了浙江。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才更加了解爸爸妈妈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妈妈身材短小,有点胖,脾气火爆,性格强势,做事有主见,却总是爱落泪。爸爸身材纤瘦,话很少,优柔寡断,生气时很霸道。
我经常看见妈妈流眼泪,是在她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在她受委屈的时候,在她回忆往事的时候。
平凡的日子总得发生点波澜,爸妈时常发生矛盾,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多了也就成了大事,急了就会互相破口大骂,有时候还会动手。往往都是妈妈先动手,因为这样的事,光记得住的,我家就换了十几个水瓢。我至今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专注于砸水瓢,红色的塑料水瓢。
他们争吵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说不赢了,骂不过了,又或是累了,就会开始摔东西,首要目标就是水瓢,案板,热水器,又或是拿起碗就往地上砸。往往妈妈砸不了多回,爸爸就不再干看着了。
“砸,你使劲的砸,我和你一起砸”
爸爸这样说着也开始动手,什么木质的小板凳,扫把,水桶,因为这样级别的吵架换了一次又一次。我家共有五个人,每次买十几个碗,几个月过后,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然后再采购一批新的。
看着妈妈没有停止的想法,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砸东西。
一般情况下,爸爸就会火冒三丈,那脾气就会蹭蹭往上涨。
“来来,有本事,你把电视砸了啊!”
“……”妈妈的反应就是骂骂咧咧地结束了,骂个不停,有时候骂着骂着自己就哭了,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突然的停止而尴尬地笑。
后来买了手机,他们再吵架的时候,手机也成了终止争吵的神器,当然偶尔失去了效果也就成了报废品。然后第二天妈妈就会非常心痛的去换了一个手机,骂父亲干嘛不阻止她砸手机。
一家人,是没有隔夜仇的。从我记事起,对爸妈最多的记忆就是吵架,还有收拾我们兄妹三人了。
最初他们吵架的时候,我们兄妹三人都哭成了一堆,害怕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后来是妹妹站着傻傻大哭个不停,我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哥哥委屈的哭着抱怨爸妈。最后就是哥哥在外面上班了,妹妹依旧傻傻的哭个不停,而我和爸妈理论不过,觉得委屈,也一起哭了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别人问我喜欢什么的女生时,我脑海里的第一个身影就是能像妈妈一样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自己和爸爸很像,优柔寡断,也不爱说话,一旦生气了偏执得谁也拉不回来。结合着爸妈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才明白,他们就是彼此的良配;曾经的争吵,如今看来也成了渴望追忆的小美好。
爸爸做事犹豫不决,妈妈就直接给他做决定,或者直接自己出击;爸爸不擅长交际,也讨厌麻烦,妈妈笑嘻嘻地找人办事;爸爸一旦陷入偏执的漩涡,妈妈就会停止无理取闹,服软化解;实话说,爸爸经常对一些麻烦的失去,采取退缩的态度,每当这样的时候,我最爱听的就是妈妈给爸爸讲各种大道理,现在想起来就是各种让人精神一振的鸡汤,而且这鸡汤对爸爸特别受用,一次次看着他就是在这样的气氛的影响下冲锋陷阵。
爸爸很少说话,却一生在奔忙。我想爸爸这一生目前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取了我妈妈这样的一个女人,养大了我们兄妹三人,还有终于在农村盖了三层高的小楼房。
2012年,爸爸终于翻修了老房子。后来又盖了一个两层的茅屋,一个一层的厨房,前年修了大院子,去年终于给房子贴上了瓷砖。完全修好了的新房我还没有见过,但是想到爸妈睡过漏雨的茅草屋,不禁觉得他们很成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换来超越以前的生活。
还记得去年妈妈在抖音上发布她在房间里跳广场舞的视频,呆呆的,却充满了自信,点赞的有父亲,还有一堆七大姑八大姨。
现如今,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里,总是刷一刷妈妈的抖音。
经常看到他们两个合唱山歌,笔画着手指舞,淳朴和谐的画风,让人倾羡。
评论区:我:“来自爸妈的狗粮,祝爸妈永远恩爱”
七大姑:“你们夫妻俩太好看了!”
八大姨:“夫妻恩爱,好羡慕你们!”
中国人民群众:“幸福美满啊!”
这就是我爸妈的爱情,因为爱走到了一起,因为爱彼此守候,很幸运,这一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