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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有一个千古难题叫做“婆媳矛盾”,但同样有一宗永远的喜事叫做“乘龙快婿”,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男女在婚姻关系中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源于男权在生活中的极致演绎,却都是靠女人来具体实施的。
在鲁迅的《祝福》中,描写了一个悲苦的女人祥林嫂,她在万家团圆的新年祝福中走向了死亡。有人说祥林嫂是被困难的生活冻死饿死的,也有人说是被封建礼教和众人的冷漠杀死的,更有人说是因为失去了生活的希望自杀的。
但抛开种种现实的猜测和层层思想方向的深挖,事实上她一开始就是被她婆婆逼到走投无路的。
鲁迅是擅长于把平淡现实写得登峰造极的顶级作家,他在《祝福》一文中,就描写了祥林嫂这样一个经典性人物。祥林嫂的故事,平平常常,就像我们身边每天擦肩而过的讨厌鬼,有着令人鄙夷的身世,发生着一些令人鄙夷的故事,活着令人鄙夷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可供人讲述的价值,但正是这种极其平常的诉无可诉,鲁迅用一种最原生态的笔调把它讲述出来,才让我们更为熟悉。
也许,人们都愿带着盔甲生活,不愿把自己的痛苦示人,所以我们在人前不愿提及伤痛,总是喜欢好大喜功,但有一个人故意把这血淋淋的伤口不加丝毫掩饰的示人,却好像展露的是我们自己的伤口。
《祝福》中讲述的是主人公祥林嫂悲苦的一生,作者从鲁镇出去又偶尔回来,所见的故人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老了些,而祥林嫂,作者却是每见一次,变化却极大,这给了他心里极大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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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林嫂并非鲁镇人,而是一个从婆家逃出来做工的女人。她模样周正,心灵手巧,力气又大,细活粗活都不在话下,一个人可顶几个人用,偏又是个做惯了闲不下来的主,来到鲁四爷家,男女主人都是喜欢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逃出来呢?就因为她有一个精明的婆婆。
祥林嫂的丈夫小她十多岁,两人以打柴为生,寡母婆婆管家,但那年春天丈夫死了。当时祥林嫂二十六七岁,也就是说她丈夫那时十六七岁就死了。
同样是死了丈夫,同样是离了母家在夫家讨生活的女人,寡母婆婆本应该惺惺相惜,可怜善待这样一个如她一样命苦的女人,可事实是婆婆把祥林嫂当成了牲口,既然她丈夫死了,她没办法为这个家添丁了,她再辛苦再勤劳的打柴,也换不回几个钱,把她卖了,还能得一笔数目可观的现银,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婆婆偷偷地运作开了,瞒着祥林嫂为她寻了买家,不日就可以钱货两清,眉开眼笑了。可是,不知道哪个不识趣地走漏了风声,让祥林嫂知道了,祥林嫂跑了。
为什么一个人把另一个人逼到如此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思考自己的过错,还一味朝着错误的目标奔去,我们不得而知。但确确实实,她的婆婆没有就此罢休,还是去鲁镇寻到了祥林嫂,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去,把祥林嫂五花大绑地卖到山里去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因为一手促成另一个女人的悲剧就能显示自己的优越吗?难道只能用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优越吗?
在这世上,不仅婆婆如是,很多母亲也如是。看到女婿眉开眼笑,看到女儿马上横眉冷对,有时看到女婿在场,才会给女儿几份薄面,似乎女儿的主人是女婿,全然忘了那是自己所生的女儿。
这种母亲是儿子奴,在喜欢儿子的同时,对媳妇极尽讨好,却都是向儿子谄媚,没有对媳妇的半点真情实意。
一个女人活在以子为纲的生活里,是不是很可悲?但据我所知,农村许多的女人都把这看成最正统的人生追求。她们或许婚姻生活不幸福,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建立在了儿子的幸福上,只要儿子好就啥都好了。
这样惯出来的儿子是没啥用的,但母亲们乐此不疲。她们用一生的血汗钱为儿子换来一个媳妇,又费尽余生的所有力气为了儿子讨好媳妇,把抚养孙子的责任全部揽过来,只为儿子能过得轻松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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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儿子似乎只作为一个儿子,就可以辗压所有人了。他们无需做什么,只要是个儿子,就能安然享受所有朝拜。如果他们能娶到个媳妇,生下个儿子,那他作为人种的目的就达到了,他的母亲的日子就有盼头了,就会又为了他的儿子再付出所有。
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我多年前听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反问他母亲的。其时,孩子的父亲除了出轨之外,还到处嫖,经常就有争风吃醋的女人上门来找他爸,生活拮据,母亲却总是关心儿子吃不好,每天揣钱给儿子去过早,也许是儿子体谅母亲,舍不得用钱,偏不肯去吃,结果那天母亲怒了,拿着一根条子跟着儿子赶。儿子气极,就问为什么。
结果母亲回答说,你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你饿肚子。儿子不服,就问了这句令我至今印象深刻的话:儿子是个什么东西?
是啊,儿子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禁问自己。说他是父母家人以后的依靠,可为什么这么惯给他呢?这不是强迫把他养成废物吗?说他只是个做种的,那只等着把他像猪一样养大养胖之后做种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对他投入那么多的宠爱和心思呢?
关于儿子是个什么东西,我至今不明。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女儿肯定不是个什么东西了。虽然把人称东西存在着贬低之义,但不是个什么东西,似乎也不含任何褒义,而是比东西更不如的不是个东西的东西了。
中国人非常奇怪,几千年男尊女卑,可是,事实上几乎是大部分女人在养活男人。不知道城市如何,但在农村,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男人为夫,是一家之主,女人为嫁妇,却实质上是一头又要生养又要劳作的牲口,在离了母家之后的夫家,放眼望去,都是别人家的人,在这样的团体中,几乎没什么话语权。为了日子好过些,只有任劳任怨还好些。
但是,少有的在夫家获得了一定话语权的妇人们,却不是用自己仅得的一点权力来拯救女人,而是比男人更狠心地折磨女人,就像祥林嫂婆婆那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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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在农村女人只分为两类,一类是获得了点权力帮男人欺侮女人的人,一类是自始至终被欺压的女人。被欺压的女人一旦被压下了那高傲的头颅,别人是会不遗余力的打压你、生怕你会昂起头来的,似乎你的每一次垂死挣扎都是对他们的冒犯,似乎你就应该非常欢喜的接受他们的责难与生死考验。
祥林嫂因为死了丈夫,第一次被恶毒婆婆卖掉,第二次被族兄族伯赶了出来,其实他们都是为了那么一点可怜的财,但他们不约而同的借了女人没有男人就不能成其为人或女人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标的。因为思想行为再不堪,只要披上了这一点最正统的思想,似乎就无罪了,这是多么不平等的人伦之常啊。鲁迅在仁义道德里看出吃人,就是在这些最正统的思想行为里看出来的。
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只能回答你,他是神。他让失魄的女人有家,他让有家的女人流离,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一切。就如祥林嫂的小叔子,他不用打柴,也不用卖祥林嫂,所有的一切自有他母亲来做,而她母亲用恶毒挣来的每一分钱,其实都是为了他,据说是为了他能娶上媳妇,让他过上好日子。
那请问,这不是神还是什么?!所以我现在明白了。如果有人再来问我,儿子是个什么东西,我会很清楚地回答他,儿子就是个神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