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与闺蜜俩那段难忘的日子(六)

文:金玉良然

富根的遗书字迹了草,笔力失匀,不少地方被泪水洇润的摸糊不清,看上去显得杂乱无章。不过富有与大哥同年同岁,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对其字体与作文风格谙熟于心,因此还是能够一字字一句句顺蔓摸瓜地捋将下来,只是因为过度悲伤泪奔不止导致中间卡顿了几次。他弄明白了大哥遗言的大体意思,把两次泪水打湿过的遗书小心翼翼叠好装进兜里,然后对秀芬说:嫂子,咱们都节哀顺变吧,大哥留下的话以后再说,得赶紧筹备大哥的丧事。秀芬没作任何表示,她仿佛没有听到,过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勇他爸的后事就赖弟弟张罗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话未完就又呜呜咽咽,泣不成声了…

人生的旅途有长有短,人生的意义各有不同。逝者已逝,生者谋生。张家一门的往后日子该如何打发?眼下这孤儿寡母该如何度过难关?富有忽然间感到肩头又多了付沉重担子似的,心理与思想压力陡然增加,有点惶惶然不知所措。好在村里有丧白事主持人,由其招集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出手助丧,把富根风风光光地殡葬墓地入土为安了。事过之后,富有整日里无精打采,心事重重,饭量也减了不少,正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能揣摩到丈夫的心思,她要为他分忧解愁。

日出日落,月盈月缺,光阴的脚步一如既往地迈向不归途。等到富根烧完“五七”,正花私下与富有商量,意欲为秀芬招个上门汉重建家庭。富有也有这么个想法,二人不谋而合。富有说:这是件好事,可也得先与嫂子打个招呼,听听她的意思。

正花胸脯拍的啪啪响:秀芬没有问题,我的闺蜜妯娌,包在我身上!

富有说:那也得目测个合适的人选,能对上嫂子眼才行,你可不能再“包办婚姻”了。再说大哥刚烧过“五七”,就急着办这事,有点不随地道,怕外人讥笑说闲话,还是稳当点慢慢来的好!

正花瞪大眼睛:你快别那么多穷讲究了!现在是高速发展的年代,一切往“钱”看,特事特办嘛;这事迟早要解决,晚办不如趁早办!早办好处多,一则赚个整壮劳动力顶起她家大梁;二则,办喜事冲冲晦气,秀芬也可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三则你我也放松些,省下心来搞生产过好咱的日子。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富有被她说的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沉默犹豫了半晌,方才没好气地说:急急急,这种事能急吗?难不成到市场给她雇一个来!

正花一听这话吃吃笑了,笑得富有懵愣地盯住她直眨眼:傻笑啥?去雇啊!

正花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说:不是雇来一个了吗,现成的!

富有听她话里有话,他可不是个笨蛋,马上想起她说的“现成的”指的是谁。心想:你这婆娘鬼心眼贼多,原来雇来光棍汉是“早有预谋”呀。

富有与光棍徐宁早有来往,时常一起为人打工共餐,对其人品有所了解,他心地善良,嘴上“缺德”,把挖苦讥讽别人当成一件乐事。说好听点是“贫”,实则为“损”。让这么一个“下三滥”去给老实巴交的秀芬嫂子做老公能成吗?

他将自己疑虑告诉正花,正花却不以为然,她有她的道理。她说婚姻双方性格看来相辅相成是天作之合,成功率自然会高,可现实生活中,相反相成者的互补性更强,粘合度更高,甜蜜感更浓,成功率更高。缘于这一自家观点,她确信徐宁与秀芬必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富有没老婆那么多心眼子,也没心情和理由与她辨析,就由着她去吧!二人这就算是打成了默契,并且做了简单分工:富有负责徐宁,正花“包干”秀芬。

再说徐宁,与世人打着嘴架稀里糊涂地步入了不惑之年,原先他也像所有男人一样,梦想着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可心生活。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混得灰头土脸,没见到哪家闺女看上自己眼看这一愿望越来越渺茫。上几年每每想起婚事心里还知道焦急上火,这两年倒是放下了。他时常自我调侃: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未来是入五保。人无追求,行为更加放荡不羁,耍贫嘴功夫也日臻成熟。

如今,他把人口地包给了大户,自己整日游手好闲,缺钱花就给雇主打几天工,有花的就躺平歇着,小酒喝着,但等到了年龄吃低保入五保了。

这次被富有家里召唤来打工,来到才知道是为富根家干活,心里好生后悔。倒霉的事偏让他遇上,刚来富根就走了,这工钱还咋好意思张口要?嗨,思来想去算了吧,平日与张家兄弟关系不赖,就当助工吧!

他打算干完今天就拉倒,富根不在了,这活干到几时是个头?趁早抽腿走人为上策。他正在一边干活,一边胡思乱想,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一看富有走进棚来。富有招呼他停下手头活,二人点上根烟卷便攀谈起来。

这些日子张家气氛沉闷,徐宁知趣,说话丝毫不敢放肆,憋得他心里难受,狗咬猫挠一般。见到富根正好,把心里话掏出来说于他听,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让富有另换他人,自己不干了。

富有明白他惦记工钱难讨,告诉他,喝酒问提溜酒瓶子的要钱,你的工钱由自家结账。哪里知道徐宁净挑好听的话说,说是工钱不要了,就当帮助富根儿子交学费了,自己不能忘记兄弟间的情义……。说着说着,富有就把话题拉到了婚姻大事上。

富有问:徐弟想不想找个家口做伴过日子?

徐宁:这叫啥话?我浑身上下没毛病咋会不想,想几十年了!

富有单刀直入:你对秀芬嫂子印象咋样?

徐宁挤巴着双眼,琢磨着对方话味:挺好,不多嘴多舌,挺会持家过日子的。

富有又问:以你现在这怂样,找这么个媳妇烧不烧高香?

这话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太直白,愣把个油嘴滑舌的徐宁问得的一时未上来话,两只小眼挤巴的更起劲了。

看他那傻狍子样,富有忍俊不禁嘻嘻取笑他。然后告诉他,我和正花觉着你俩还算般配,打算撮合你俩组成新家庭。你仔细琢磨琢磨合适不?这事先别声张,你这里一撇,等正花回来才能知道秀芬那一捺给力不给力。

徐宁这才恍然如梦醒来,他不敢相信是真是假,上手摸了把耳朵,然后赶紧给富有递过颗“哈德门”点上,说:大哥真是我的贵人,你的深情厚意,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这事不管成与不成,改日小弟都要请大哥吃羊肉火锅喝上两口。他狡黠地笑道:大哥你请多多美言,促成此事当然最好不过,到时候咱们是亲戚又是邻居,我天天陪你喝“老村长”。

去你的吧!富有逗道:你只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希望当然有喽。

二人交谈愉快,富有又嘱咐几句便回自家棚了。从这时起,徐宁心中波浪翻腾难以平静。他反来复去在想一件事:正花与秀芬谈的咋样?秀芬的那一“捺”会搭上自己这一“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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