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今年家乡遇到水灾,在新闻里看到一片狼藉的家乡,才让我第一次如此想家。
自三年前毕业之后便一个人踏上了南去的绿皮车,那时走的很是匆忙,说来还有些不辞而别的意味。
这之间倒也时常通通电话,却也只是寒暄问暖,因为忙于工作,忙于诸多糟心的琐事,总是敷衍两句便草草了事挂断了电话。
还依稀记得当初临走之时,母亲拿着满满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苹果,梨子,和各式各样包装袋裹着的饼干。
不停嘱咐我:“你在那边儿一个人要当心,记得照顾好自己,这些东带着,在车上吃,记得经常给家里打电话,有空了多回来看看。不用担心我和你爸,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我知道。爸妈,我走了,再晚会儿赶不上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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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过这一走,就走了三载春秋。回家的列车一晚点,就晚点了整整三年。
车厢里塞满了人,两鬓有些斑白的大叔,带着眼镜安静听歌的学生,伫立在吸烟区吞云吐雾的烟友,他们都是去往远方还是回家呢。
为了这次回家,我辞去了做了三年的工作。这几年,为了微薄的薪水,为了自己所谓的前程日夜奔波,一刻不敢停歇。
即使是这些,也不见得做出了什么成就,但现在还是浑浑噩噩,当初的梦想也变成了无稽之谈,变成了二两白酒下肚才回想得起来的珍藏。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尽是连绵的大山和偶尔将大山分割开来的或宽或窄的清河。电话铃声打破了这辽阔的美景。
“喂?妈。”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却有些模糊的声音。
“儿子啊,你在忙吗?今年回来吗?妈知道你在忙,妈就问问。今天我和你爸做了好些菜,家里这两天下雨了,外面水积得都没落脚的地方啦,儿子啊...”
“妈,我在忙呢,等会给你打过去。”不觉鼻子一阵酸楚袭来,我知道,再说下去我一定控制不住自己在电话里大哭。
“好好好,儿子,你先忙,一会儿急等给妈打过来啊,记得啊。”
“嗯,妈,我知道,先挂了。”电话那边隐约听到我妈对我爸说儿子在忙呢,等会给打过来。
我没告诉他们我已经在回家的车上了,我清楚的知道这些年已经亏欠了他们太多。
眼眶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打转,想要夺眶而出。列车逐渐放慢了速度,我知道我就快要到家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爸妈一直尊重我的想法,即使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他们也从来没有在电话里埋怨过我。
家里的红漆木门看上去又破旧了不少,我抬起手想要敲门,迟疑了一下,隔着木门窥听着门里的动静。厨房躁动的声音,和一丝香气透过门缝游走在我的脸庞。
随着敲门声,和里面一句应声而来的附和——“来了~”。三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就离我这般近。
有些老旧的木门咯吱着打开了,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再是惊讶,手里拿着还拿着的锅铲不知为何掉到了地上。
母亲一把抱着了我,耳边是母亲的抽泣声,我爸在里屋问了句“谁啊?”走出来看到我就站在门口,呆滞的眼神良久再反应过来。
“快进来吧,外面冷,这孩子,回来怎么样不提前说一声。”
我妈抱着我哭了好久,我爸的眼里也闪着泪光,可他从来都不善于表达,遇到什么事都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
我爸说这几年家里一切都很好,去年还跟着我妈出去旅游了一圈,平常我妈老是给我打电话,我爸就不让她打,怕影响我工作。妈妈身体也很好,经常和邻居一起逛逛街,最近天气热了,就在家里待着。
“快吃饭吧,儿子,快,坐妈旁边。”妈妈端着菜往桌子上放,爸爸不知道从哪儿拿了瓶酒出来。
“来,咱爷俩喝点儿,现在天气热了,你爸我想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平时都在忙,今天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爷俩喝个尽兴!”
那天我和我爸都喝多了,一顿饭从下午一直吃到晚上,最后才回屋里睡觉。
我在被窝里哭了好久,我觉得自己真傻,三年来,明明很多次有空,却都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不回来看看。
他们明显老了许多,头发也渐渐爬上了银丝。我知道,他们老了,在我离开的这三年,他们一定承受了很多的孤独,他们却从来不曾与我诉说。
后来在家里待了没多久我便又走了,只是,这一次,我答应了他们,不论在哪里,不论什么时候,一个月至少一次,回家里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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