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流芳百世的是作品,而不是奖项”|谈村上无缘诺贝尔文学奖

文|金泽香 

近10年,逢诺贝尔文学奖揭晓,村上春树都会被全球关注。一次次入围,一次次失之交臂,诺奖那18个评委老头儿,真是“坚持己见”,丝毫不受群呼影响。村上的“诺奖专业陪跑员”之称由此而出,有真心惋惜的,有围观看热闹的。好似中国古时秀才进京赶考,败了一二次,不气馁,继续发奋,到三四次总会传来喜讯,故事圆满收尾。可是村上,这名作品广为流传,读者拥趸众多的日本畅销书作家,“落榜”近10年,仍被诺奖拒之门外,以考功名的角度看,确实有点遗憾。

倒是村上自己想得开,被问及“领跑”诺贝尔文学奖是怎样的感受?他的回答是:“其实挺困扰的,这又不是赛马!”可见村上的无奈,即便自己对诺奖不是那么上心,群众呼声之高,搞得此生不拿奖对不起支持自己的人。关心则乱,有人拿好莱坞演员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与村上对比,二者都属陪跑专业户,不同的是,小李去年守得云开见月明,手握小金人,一圆奥斯卡影帝之梦。对此,仍在陪跑的村上,承受了外界不小压力。

事物形态相似,本质却有不同。演员是个现身台前的工作,越多光环汇集越好,容貌、人缘、演技各占不等比重。而作家是躲在幕后的精灵,摆弄一个个长的短的字句,纵有光环照耀,付梓呈献后,读者认字不认人,若水准出现下降、不稳定之嫌疑,依然逃不过读者“差评”评判。说到底,作家不是明星,只有作品可说话。搞文学创作不易,有奖更好,无奖无妨,写作原本就是一件孤独的事,所以,以功名论,文学界与演艺圈的确不好类比。2012年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名人效应之下,书籍卖得脱销,家乡高密成旅游景点。莫言谈得奖后的生活,大多时间在接受采访。就算任何一个天生健谈的人,如此高频率高密度的访谈,也会有焦虑与失语的时刻,何况对一个长年埋首写作,已惯于与寂寞相处的文字编排者来说。终于,在获奖五年之后,莫言写出了新作品,期间不乏压力。

奖项是对优秀者的奖赏,现今看来,于追名逐利,一切泛娱乐化的年代,奖项成了部分人调侃,甚至对赌的筹码。至于诺奖,《世界文学》主编高兴如是说:“我想强调的是,在中国乃至世界,有太多人把诺贝尔文学奖当作唯一的文学评判标准,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不要天真地以为它就是一个纯粹的文学奖,它常常是各种因素平衡的产物,有时是文学和政治的平衡,有时又是文学、政治甚至经济的平衡。总体来说,诺贝尔文学奖虽然是目前世界上最有分量也最有影响力的文学奖,但千万不要把诺奖过于神圣化、崇高化。”幸运从来仅光顾少数者,好在还有一大批闻名世界同样与村上一样未获诺奖的作家,如托尔斯泰、卡夫卡、乔伊斯、博尔赫斯、纳博科夫、卡尔维诺、普鲁斯特、里尔克等,未载誉而归,并未影响他们的文学创作,不影响他们的作品被世界各地读者倾心阅读。

写作是一件孤独的事,远比你想象得孤独,得以支撑这份孤独的,内心之热爱远胜于名利之追逐。这份孤寂,与情爱生冷、独自落单的灰调不同,它是平静、自得、清醒,尊从内心,属于一个人的狂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人写出了惊世骇俗的篇章,有人寂寂一生无人赏阅。写作者当不了明星,他不需出现台前与人一一握手谈笑宴宴,也不需疲于应付各种关系,周旋各类人群。他们是上帝的眼睛,是世间烟火消寂时最为清冷的一抹光。他们写下看到的、观察到的、感悟到的,他们写男男女女写奇妙的人性写善恶写坚定与飘忽。他们只需对字句真诚,对读者交心,得不得奖并不重要,只要还想表达,还有人阅读,他们便有继续提笔的动力。

无疑,村上是这样的作者,他沉浸在自己的文学世界,热衷担任造物主的角色,创作力惊人,《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舞舞舞》《且听风吟》《1Q84》等,38年间,他完成50多本著作,日常规定自己每天坚持写十页稿纸,每页400字,或用自己的苹果电脑写出固定的稿件篇幅,把文字的字数和篇幅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我想起愚公移山的寓言,认准目标,一日一日去劳作去坚持。愚公的目标是搬走大山,村上的梦想是写作,享受创作的过程。依此看来,得奖即锦上添花,无奖亦不损忠勇。一如村上自己所言“流芳百世的是作品,而不是奖项。”所以,每逢诺奖,“陪跑”或“领跑”一词或许并不适合村上君,在喜欢他的人的眼里,村上早已是无冕之王。

村上在《挪威的森林》里说:“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

从今往后,不妨忘掉那个屡屡入围不得志的诺奖弃儿村上春树。记住,一个爱猫、爱美剧、爱黑胶唱片,古怪又幽默的写作者——村上春树。在这此生不曾相见的日月,我们曾以一页页书墨为纽,各闯天涯,相互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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