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玻璃

  大人口中的我和酒窝姑娘很早就认识了，早在上学之前，虽然我并没什么印象。但是同别人谈起时也会说很早就认识了，特别早的那种…酒窝姑娘笑起来很漂亮，脸颊上有特别好看的酒窝，是像我这样笑起来找角度也很难笑出酒窝的人所羡慕的对象。

对于酒窝姑娘，有印象的见面是在初中开学的第一天，我俩分别六年再次相见被分到了同一个班。虽然我们对彼此都没有印象了，开学那一天，老妈陪我去看分班表，这才认出她。说来也巧，她记得我妈，而我记得她奶奶，但我们彼此不记得，这是不是也说明我们注定不是能结伴的人。我俩也有一段时期要好，但是想来短暂，所以印象深刻的事也是寥寥。

初中的友情，如果是交换日记那是相当的深厚了。我虽然随大溜买了好看的本子当做日记本，但却整整写了六年也没用完那个所谓的日记本。但当时只有初一的我们，酒窝姑娘已经写完了满满一本（可能不止一本，她只给我看了那一本），如今我仍记得她在日记里写她恨她爸爸。这是当时的我所没料到的，是用的那种很恨的语气。我曾断断续续从我父母那听说过酒窝姑娘的爸妈离婚好几年了，这个事闹的四邻都知道。后来她说过，她上小学那会，父母刚离婚，上课的时候她会盯着铅笔盒发呆，然后看着看着就看见铅笔盒掉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然后就哭了。这样的一段时间持续了好久。明明在课桌上摆的好好的铅笔盒在她恍惚的视线中变得的凌乱残破。

当时不懂，如今也不懂。那是怎样的伤心。

后来，在这之后的十多年。我曾不止一次的希望我父母能早点分开，放过彼此。

刚上初中那会没有觉得什么，事情在初二那年愈演愈烈。我爸喜欢打牌，或者更确切的说喜欢赌博。他的这个陋习一点一点的击垮我自以为幸福的家庭。从初中开始，我妈就会经常问我如果她和我爸离婚感觉怎么样，刚开始的时候我都是假装没听到，然后躲在自己房间里害怕的掉眼泪。可是被问多了，也会麻木的，后来到高中的时候我再听到这样问话，便会回答说离吧，想离就离吧。虽然直到我上大学他们也没离，因为每次我妈提离婚，我爸总会不同意。直到大二的一次回家，我爸找我聊天说他不想过下去了，受不了我妈的脾气。我妈确实脾气很不好，但其实我小学时我妈脾气还是可以的，虽然谈不上温婉但三年级之前我们家一次家庭矛盾也没有，有时候，失望攒多了也就心也就变硬了。那一次谈话，我对我爸说了许多，只是希望他能明白。玻璃不是钻石，它是很容易碎的，碎了之后再拼起来的玻璃，也是有碎痕的。

  这之前的离婚问话我再高三便明白他们不会真的离，因为还有一方再坚持。这之后呢…

  其实我一直不想做一个懂事的小孩。在过了青春期之后，我突然理解了母亲的不容易，理解了她的辛酸哭泪，所以便顺着她的意，希望她能有些慰藉。记得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面，主人公总会不自觉的流泪，那时好奇不懂，佯装有心事却哭不出来。多年之后，因为一条消息，眼泪竟真的会自己跑出来…大三的一堂课上，大家听课听的很是无聊，因为是公共课，所以大教室坐满了人，收到了父亲发的消息，说是去办离婚了，看到的第一眼，眼睛先做了反映，当时旁边的人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下课后跑了几层楼找到了一间空教室，失声痛苦。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的事，在和初中朋友晚间补习结束一起走出来，看到有父母靠在一起接孩子回家时，我的第一反映那一定不是我的父母，过了那么多年我仍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低落而又确切的心情。朋友转身说那是她父母，她一定不知道我因为这一句话羡慕过嫉妒过却不曾奢望过。

  虽然我的父母在那一次还是直到今日仍未分开，但是相看两相厌的折磨彼此，为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又有什么意义呢，维持三天一吵的家庭气氛毫无意义。

  碎了的玻璃就是碎了，再怎么掩盖拼凑也无法复原，毕竟谁能保证地上的残渣不会扎破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