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白色的车来到了郊区,手捧着白色的花逆流而上,来到你的墓碑。”
“我想唱一首歌,念一首诗,默读一段无声的对白。”
“今夜的风好大,但你别担心,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我仍然手持命运的剑柄,我爱的女孩儿还在我身旁。”
大阪港口的夕阳很好看,大家都曾这么跟他说。
男孩儿牵着女孩儿的手,一路小跑来到了离港口几公里外的一座矮矮的小山。靠近大阪港口的一侧是有些令人胆颤的峭壁悬崖。
日轮缓缓升起,细碎的亮片,在日光淡薄的照射下,反起惨淡的光晕。像寥落一地凤凰的羽,日轮升起的地方是风平浪静的一片汪洋。海面是纯粹的蓝,夕阳是热烈如荼的红色。两个颜色交织形成一张附着薄膜的网,照在雾蒙蒙的天边。他们的脚下是怪石嶙峋,再远一些是一片茫茫的山林。隔绝了那一片海,一轮阳。
只能听到风声和细微的海浪拍打在岸边岩石上的声音。
红色的发丝被风卷起,拂在她的脸颊旁,像一位无颜无色的情人,伸出双手,为她制一张薄薄的面纱,以免他人窥探。她耳坠上的那颗风铃响个不停,他曾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别致的饰品。她说那是训练时带着的,为了那不知何时才会成功的目标,她必须要学会如何隐藏自己,不动声色的猎杀猎物。于是她给自己加了个筹码。
这听起来很简单。
不过在她13岁的时候就已经把它摘下了,她把它收藏了一个盒子里。因为他要真正投身于那场刀光剑影,生死一刹的战场了。不再是一场演习,哪怕只是一场充满血腥的演戏。
他知道它的来历和她的故事。可他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在今天重新带上它。“女人是很难猜懂的生物”她这样想着。他很想伸手过去,拂她耳侧的碎发,但他没有动作,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望着她望着海。
他们就这样无言地站着,仿佛两棵任凭雨打风吹也依然不动的腐朽老树。
像他最厌恶的老古董一样。守着女孩儿,看着海洋和落日,确实会挠挠头声音发颤地说一句“天气真好”的老屌丝。这种人活该单身一辈子,虽然他认为自己也是一样的。
日轮淡下去了一些,就像人生总会错过许多个与此一样的时刻。
他总觉得他能做点什么,而当命运之神手执长矛踏日而来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要说点什么,他突然想说点什么,于是男孩对她说
“你可能要失去一个人,如果他不再回来就把他连同那些破烂回忆呀,都通通忘掉,再开心的,充满笑容的活下去。可如果他还会回来,请你也耐心的等一会儿,等他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他一个拥抱。”
男孩顿了顿,看向他那渐渐散去,光亮的太阳“可那需要太多勇气,我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回来,我只能在回忆中苦苦等待。”
“我只能告诉我自己,曾也有人愿意与我同生共死。”说着他低下头,什么也不去看。
女孩却转过身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里装满了不解与疑惑。碎发依然遮挡在她的眼前,却挡不住她的视线。她的小怪兽正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她一知半解的听懂了,但她不懂里面的悲伤。
什么是悲伤,悲伤就是无可奈何。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比失去心爱的玩具,更痛苦的事情发生过。可是恰恰是勇敢的天真无畏的。像每个孩子降临在世上时都如此单纯整洁,像繁星斑驳的夜幕般惹人怜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女孩儿说。说着他一路跑过去,站到那悬崖的最边端。
树影没办法再像往常一样遮在她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不管是旅行还是死里逃生都一样,就算是摩托车被大风掀翻,就算是风衣被打火机烧出了洞也都一样。不管是巴黎之花还是普通的啤酒都一样。她只在乎一起上路的那个人。
他总以为自己在怜惜别人的孤独,其实他才是最孤独的那个。
他也望向她。夕阳的余晖,随意的散落在她的脸上,他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很漂亮,像入水天鹅一样。
这次他没有答话。
他突然想到曾经老人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你的双手未握住剑柄,我替你出鞘。你惧怕的恶龙,我已向他宣战。
我只希望在你心里,我是站在正义那方的一个。那个女孩可以安心投入我的怀抱,毫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