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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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与痛苦并蒂而生

01

死一般沉睡着,我感到了嘴唇上的刺痛,一股液体从嘴唇内流动。

睁开眼是我的美女室友,她在我病床前做什么?哦,原来她正在拿着针头在我的嘴唇上比划……我顿时清醒过来,眼看又要扎下一针。

我惊恐叫起来,“你干嘛,你扎我嘴巴干嘛?”。她淡定回复道,“别动,打点滴乱动会痛的。”

尼玛,不动也痛好不?我讪讪道,“从来没见过点滴可以在嘴唇上的,可以换一个地方吗?”她连声说行。然后她就毫不客气,毫不迟疑地拔掉了,我痛的哼唧了一下,她又拿起我的左手,准备扎时的神态比我还视死如归。

我咽了口带血的唾沫,紧张地问,能找到静脉吗?我的静脉比较深,不好找。她眉毛动了动,示意我那也没办法。

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她呢。看着她美丽的侧颜,我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简直处处散发着诡异。首先,她不是和我一样选的教育专业吗?其次,她把点滴打在我的嘴唇上……这时候她猛的一扎,堪堪扎在我的手指关节上,她这是要给我做一个小型骨穿刺吗?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小心翼翼问,“这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她说她高中是理科生,然后高中被特许参加英语四级考试……然而我并没有从她这状似无意的炫耀里找到英语和扎针有什么关系。我又咽了口唾沫。

她要给我换只手,我说右手那根静脉会痛,她眉毛又动了动,我不说话了,乖乖伸出了右手。下一刻我就肯定她把我当成了布娃娃,只看她毫不留情拔掉了左手的针管,我的血直接就喷溅出来了,她看见之后连血也不给我止。

这下我抑制不住自己了,眼泪止不住滑落,声音哽咽,“你能不能快……”她点着头又准备扎我。“……快点叫医生来啊”,能不能打电话叫医生来,专业的那种。我深认为这个美女会加速我的死亡。

点滴并没完,美女室友不见了人影,我哆哆嗦嗦爬下床,本来想提着吊瓶,想了想,还是忍痛拔掉了。走出了病房,眼前一切天翻地覆,我正在家后的路口,我坐在妈妈的小三轮后座。

02

那是一条很长的路,天空灰暗暗的。

妈妈开着三轮电瓶车,我坐在后面,身上盖着毯子,毯子色调昏暗。初秋是凉的,特别是一大清早,这种冷能钻到人骨子里去。回家时,我们坐着的农村公交在转弯与刹车中不断晃动,我的呕吐感与心悸把妈妈给吓得红了眼。

我坐在车后面忐忑不安,又是一次病痛,又要住院了吗?又要向学校请假了吗?我看着路两边的景物在面前远远退去,双手捂住了眼睛,这一次又要错过报到注册,一年里我错过了两次。

我想起阔别已久的学校,想到室友们的笑颜,她们叽叽喳喳的八卦讨论从来没有这么让我这么怀念,我总是觉得人群太拥挤,独处最自在。

妈妈把我和车留在转弯口,她徒步走上了很远的路,回去那家医院找医生。

我等了她很久很久,才看见了她佝偻的身影,她还没有转过脸我就知道那就是她,矮小苍老的妈妈。她提着一大瓶药水,笑着对我说,我去的时候医生认得我是你的妈妈。我下意识咬着唇,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

我抱着那一大罐药水,触感冷冽,我盯着它,透明的液体像是爸爸常爱喝二锅头,咣当咣当和瓶子撞击出声响。他举杯时酒在杯中晃动,放下酒杯时,酒常会无意溅到桌面几滴,那时我会迅速地伸手蘸取,肯定是一如既往的辛辣呛人。想到这我不觉嘴角上扬,继而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我又要给家里带来多少负担。

我们很快到了家。打开房门,桌上还有两个空瓶子,沙发上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书包歪在上面。妈妈突然说东西丢了,我没放在心上。她去了好久也没回来,我走到家门口看着她在垃圾桶旁边,还在翻着些什么。我叫了声,“妈妈!”她似乎没听见。我走过去想让她不要再找了,却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颗跳动的心,“女儿,我给你找了一颗完美的心,有了它,你就再也不会生病了。”妈妈声音凉凉的。

我往后惊慌地倒退,撞到了家门前的青石板,一瞬间天旋地转。

睁开眼的时候是宿舍的屋顶。隔着蓝色的帐子,我知道最大的梦魇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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