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坛》:真正的英雄主义,归宿是自己

人生如逆旅,行至水穷处时该如何自处?

很多时候,老天非但不遂人愿,还会带来种种暴击。

命运的诸多风雨,该如何面对?

怎样才能不被苦难吞噬,而绝地反击?

该如何在绝望中挖掘希望?

在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里,或许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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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运,只能自己承担。

活到最狂妄的年纪,忽然瘫痪,残废了双腿,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能接受。

史铁生也不能。

在此之前他就读于名校清华附中,成绩好,长得帅,还是个体育健将,在学校风头无两,被称为“全能男神”。

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一场大病后他瘫痪了。

曾经的80米跨栏冠军被命运摁在轮椅上,21岁的他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苦难彻底击垮,一度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曾三次自杀未遂。

他变得喜怒无常,脾气坏到极点,会随时发泄自己的忿恨与不甘:突然把手中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把面前的玻璃砸碎……

每每这种时候,母亲就悄悄躲出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听着动静,待一切恢复平静,母亲才又红着眼睛进来。

他总是独自外出,因为有过自杀的经历,母亲非常担忧。但她知道儿子心里的苦闷,若待在家只会更糟,不敢阻止他出去。

在儿子外出的漫长时光里,她心神不定,坐卧难安,生怕出事,却又想:“反正我不能不让他出去,未来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那园子里出了什么事,这苦难也只好我来承担。”为此她做了最坏的准备。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他们通过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母亲未必读过纪伯伦的这首诗,但她懂得,孩子的命运,不论好坏,只能由他自己承担,哪怕我是你的母亲,哪怕我情愿瘫的是自己,哪怕我愿意为你去死,但我也无法替你完成你的人生。

即便亲如母子,你的苦难只能由你承担,而我的苦难得靠自己扛住,包括承受失去你的苦难……

父母子女,也是因缘而来,缘尽而散。

走过相互扶持,彼此分担的一段段历程之后,终会挥手作别。

作家龙应台曾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没有人可以陪你一辈子,每个人的路,终究只能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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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透生死,却依然热爱生活。

在残废的最初几年,史铁生找不到工作,前路茫茫,一颗仓皇无措的心,无处安放。仿佛命运的指引,他来到了地坛。

那座历经四百多年沧桑的古园,像是上帝为他苦心安排的去处。

他常常摇着轮椅到地坛去,在那里观察万物生长,感知四季变化,思索生命真相。

他花了几年时间,思考生与死的问题。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生是不容辩驳的既定存在,而死是一件无需着急的事情。

他决定活下去试试。试一试不会有损失,说不定倒有额外的好处。

问题是,要如何活着?

富兰克林曾说:“有些人25岁就死了,但要到75岁才被埋葬。”

一个人如果失去前行的勇气,浑噩度日,庸碌无为,终日如“行尸走肉”般游荡人间,那便与“死”无异,即便他有着强健的体魄。

那么人要怎样活着,尤其在置身于无法选择的命运洪流当中?

由于身体原因,史铁生无法从事体力工作,他就用手中的笔在报刊上碰撞开了一条路。

他全身心投入到写作中,中了魔似的,走到哪想到哪,“在人山人海里只寻找小说”。

随着几篇作品获奖,有了一些名气之后,恐慌也如影随形,他害怕面临文思枯竭的一天,害怕再也写不出让人满意的作品。

他再次陷入深度的思索中,终于明白,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是为了活着。写作并非为了名利,而是因为热爱,更是为了活下去。

一个人一旦明白为了什么而活,他便可以忍受一切。

在地坛的15年间,史铁生也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有一位长跑家,因在特殊年代出言不慎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只能找个拉板车的工作,前程无望,他苦闷极了便练习长跑,希望用长跑成绩来获取政治上的重生。

他终日苦练,每年参赛都获得过不俗的成绩,但这些成绩并没有成为他改变命运的契机。

最后一次比赛,他以38岁高龄获得冠军并打破记录,一位专业教练对他说:“我要是十年前发现你就好了。”,他听了苦笑着什么也没说。

如果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那是否意味着可以就此沉沦?

长跑家和史铁生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他们一个拼命地跑,一个拼命地写,一个希望跑出一番新天地,一个希望用笔敲开新世界的大门。

在奔赴那个终点的过程中,愿望是否得以实现已经不重要,那些挣扎,努力,奋进对于结果的推动即便不起作用,但并非毫无意义,它们决定了在那些无数个艰难的当下,自己的灵魂是充盈、灵动而自由的,并且满怀希望。

有一位作家说过:“我们不歌颂苦难,我们歌颂的是面对苦难时那一颗颗热烈跳动的灵魂。”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面对命运的暴击,依然能发现生活的美好,挖掘生命的深度,那便是生活的最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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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义,在于超越自我。

史铁生说,因为地坛,“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他在风华正茂之际,残废了双腿;

他找不到工作,求助无门;

母亲为他油尽灯枯,过早离世;

他的身体和精神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与煎熬……

他却说,他感恩这样的命运。

如果不生病,他会像普通人一样,奔忙于喧嚣的尘世,追逐自己的欲望,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拥有世俗的幸福生活。

然而上帝给他安排了另一种人生,让他去体悟生命的意义。

他曾经抱怨老天为何将苦难降临在自己身上,但在地坛的15年里,他渐渐想明白了:假若没有了苦难,这世界还能得以存在么?

没有愚钝,机智有什么优势?没有丑陋,美丽的魅力何在?没有残疾,怎么体现健全的珍贵?

世界不可能千篇一律,差别永远存在,苦难就只能被接受,何况人类“存在的本身需要它”。

于是,有人背负沉重的苦难,有人享受甜蜜的幸福。

然而谁去背负苦难,谁去享受幸福,却是听凭偶然,没有道理可讲,“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既如此,那个承受苦难的人,为什么不会是自己?

史铁生不幸拾得悲苦的角色,但他没有在逆境中沉溺太久。

在宁静肃穆,生机盎然的地坛里,在看过四季的雨雪风霜,见证过各种人生片段之后,他洞悉了福祸相依,罪孽与福祉共生的人生真相。

当他明白苦难才是人间戏剧的戏班主,他就不再执着地讨一个公道和说法。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接受苦难,接受限制,接受所有的不如意,看似被动和无奈,但其中蕴含的是超越自我的强大力量。

经过痛苦的煎熬,方能脱胎换骨;经过苦难的折磨,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从个体的痛苦中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一切不公;他也参与人间舞台的演出,按照上帝的剧本,配合演好自己的角色。

仿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因着苦难,他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救赎之路,使灵魂得以升华,因而他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苦难并不值得被称颂,值得称颂的永远是那个面对苦难不惧前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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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人这一辈子,不论是山重水复,还是柳暗花明,始终逃不过“自己”两个字。

自己的苦,只能自己咽下;自己的命运,得靠自己扛着;生活无论好坏,都是同自己过……

任何人最终的归宿,都是自己。

外界纷扰,固守本心。只有自己可以决定自己过什么样的生活,也只有自己可以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人终其一生,都是走在奔赴自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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