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

老家一条条田垄中有断隔,往往在田间走,一脚踩在连接的石板上,硬实,低头一看,胞弟黄xx之墓。字迹清晰可见,年头尚浅。

其实要过年了,说这些好像很不吉利,亲戚按惯例,桌子上下的手抡圆了,像不知饥渴的幸运大转盘,眼睛死死盯着那小到可怜的头奖,仙雾缭绕。实在咳得半死——我以前有哮喘,家里谁都知道——沿着小路出去,漫无目的地走,侧头看见塘对岸一群黑白点儿,攸地惊起,从山的左臂弯飞至肩头,是喜鹊。

心头一动,想着当个喜兆,刚打算绕过弯,旋即改了注意。还是不叨扰。然后一脚踩上名片。说是名片也无妨吧,出生,生活,逝去,一生都刻在这方小小的、被无数往来的或苍老或稚嫩的面孔或麻木或毫不留意地经过的,石碑上。

就那么静静地架在那儿,头尾都埋在了土里,睁着眼,看着天,身下流过半凝的水,流进无数大张着嘴的农物。

回屋,三姐驮着孩子在背上逗弄,几十岁的人呀呀学语,从屋这头到另一头,腰弓得像一根折了的竹,南方多竹。电视里开着戏曲频道,唱得一曲好《朱砂痣》,却不是香君的《霸王别姬》。

反正回家过年罢了,又不为了什么。

倒是人这一辈子为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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