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注意力稀缺，我的意思是，今天没有足够的注意力来满足我们的需要。这就是我在本书的这一部分所要说明的。我将从定义注意力开始，然后介绍几个需求的例子，这些需求要么已经因为缺乏注意力而不再被满足，比如对意义的需求，要么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不被满足。之后，我将思考目前有多少人类的注意力被卷入工业时代的活动中，以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是怎么被数字技术占用的，比如基于广告的社交网络。我还将讨论为什么基于市场的资本主义不能用来分配注意力。
1. 注意力
注意力之于时间，如同速率之于速度。如果我告诉你我正以每小时55英里的速度开车，这并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哪里，因为你不知道我在往哪个方向走。速率是速度加方向。同样，如果我告诉你我昨天和我的家人呆了两个小时（时间），这并不能告诉你我们的思想在做什么--我们可能在进行有趣的谈话，或者我们可能沉浸在手机里。注意力是时间加意向性。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我们一天有24小时，其中一些时间我们需要用来吃饭、睡觉和满足我们的其他需求。剩下的时间里的注意力都被赚取收入和消费所占据，剩下的可分配的注意力相对较少。
对整个人类来说，可用的注意力也有一个硬性的限制--正如我前面所说，我们正在走向人口高峰，到那时，无法再通过增加人口来增加潜在的可用注意力的总量。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回到过去，改变我们过去的注意力，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集体。一个没有准备好就去参加考试的学生，无法重温前几周的学习内容。一个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入大流行病的世界，也无法回到过去，对冠状病毒做更多的研究。
1.1个人注意力稀缺
首先，让我们思考一下个人的注意力。对意义的需求不再得到满足，因为大多数人在大转型时期未能对这个关键问题给予足够的关注。
近来，在世界各地，人们已经习惯于围绕他们的工作和信仰来构建意义，但这两者都被数字技术削弱了。许多工作都受到了自动化或外包的压力。同时，思想、图像和信息不再受到地理的限制，人们越来越多地接触到与他们的核心信仰不同的观点和行为。这些挑战结合在一起，导致了身份和意义的危机。这种危机可以有许多不同的形式，包括青少年抑郁症、成人自杀--在美国，特别是在中年白人男子中--以及致命的药物滥用（罗德里克，2019；美国预防自杀基金会，2019）。2006年至2019年期间，这些问题分别增加了99%、26%和43%。
这种情况和工业时代过渡期间，人么离开农村并迁往大城市时首次出现的情况并无二致，他们不得不放弃围绕土地和手工艺构建的身份（随着工业化的蔓延，这一过程在世界各地不断上演）。他们被赶出他们的大家庭，并与来自其他地区持有不同信仰的人面对面。然后，精神疾病、药物滥用和自杀的情况也明显增加。
工业时代对个人的意义感没有什么用处--很难将追求强烈的个人意义与日复一日的工业机器的重复操作结合起来。在工业时代早期，宗教作为一种集体目的，继续为大多数人提供意义的来源。然而，随着工业时代的发展，去教堂的人减少了，而工作和消费越来越被视为意义的来源。这种变化有些可以追溯到 "新教工作伦理 "的兴起，它为正在崛起的职业（如律师和医生）和管理阶层的财富积累提供了理由。其中一些是商业广告大规模增长的结果，它巧妙地将消费与自由（例如臭名昭著的骆驼牌牛仔香烟广告）和幸福等愿望联系起来。我们在这条道路上走得很远，以至于人们现在谈论 "零售疗法"，认为你可以通过购物使自己感觉更好。
与早期的这种转变一样，随着当前的数字失调，我们再次看到了具有简单化信息的民粹主义领导人的崛起，如美国的唐纳德-特朗普和匈牙利的维克多-欧尔班，这并不令人惊讶。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整个欧洲民粹主义政党的平均得票率是1960年代的两倍多（Inglehart & Norris, 2016）。当他们的目的和信仰受到挑战时，失去意义感的人希望有人告诉他们，事情会好起来，答案很简单。"让美国再次伟大 "就是这样一个信息。这些运动承诺可以轻松回到辉煌的过去。同样地，我们再次看到教会出席率以及各种精神运动的增长，所有这些都承诺迅速恢复个人对意义的获取。通过个人对目的的寻求以及对信仰的独立判断和形成来创造新的意义，这种选择需要很多的注意力。由于我们将在本书后面详细探究人们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原因。
这种对个体意义的注意力稀缺并不局限于任何一个人口群体。从事多份工作以支付房租和养家糊口的人肯定会受到影响，但许多从事高薪工作的人也会受到影响，他们的工作时间往往比以往更长，个人开支也增加到无法辞职的程度。有人可能会认为这是缺乏教育的结果，但我经常遇到那些从名校毕业的年轻人，他们想在科技创业公司工作或进入风险投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寻找关于如何申请特定职位的建议。在讨论了一段时间后，我通常会问他们一个更开放的问题。"你想从这个职位上得到什么？" 这往往会引出更有趣的答案--他们可能会谈论学习新技能，或应用他们最近学到的技能。有时人们的回答是希望为某些事业做出贡献。当我问他们 "你的目标是什么？"时，令人震惊的是，很少有人对这个问题给予足够的重视，以至于没有答案。他们往往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突然意识到 "赚大钱 "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可以赋予生活意义的目标。
1.2 集体注意力稀缺
人类也没有将足够的注意力用于获取更多知识，以应对我们所面临的威胁并抓住我们面前的机会。
就我们所面临的威胁而言，我们在减少大气层中的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气体水平方面的工作还远远不够。或者监测可能撞击地球的小行星，并想出偏转它们的方法。或者在遏制目前的冠状病毒爆发和未来的大流行病上（《后资本主义世界》的早期草案，写于2020年之前，这里说 "遏制下一次禽流感"）。
气候变化、行星撞击和大流行病是人类面临的物种级威胁的三个例子。正如我之前写的，由于现有技术，我们只能维持目前的全球人类人口。这些风险类别中的每一个都有可能从根本上扰乱我们满足个人需求的能力。例如，气候危机可能导致大规模的全球作物歉收，这可能意味着我们将不再能够满足每个人对卡路里和营养物质的需求。这不是一个假设性的担忧：它已经导致了之前人类文明的衰落，如复活节岛的拉帕努伊人和玛雅人，他们的社会由于当地气候相对较小的变化而崩溃，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是由他们自己的行为引起的（White，2019；Simon，2020；Seligson，2019）。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个真正的全球规模的气候危机，我们应该利用人类所有注意力的很大一部分来对抗这一威胁。
在机会方面，人类对环境清理、教育资源和基础研究等方面的关注太少。这里的清单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包括解锁量子计算和推进机器智能。后者特别引人注意，因为它可以帮助更快地产生更多的知识，从而有可能帮助减少注意力的稀缺性。
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必须成为科学家或工程师--还有许多其他方式可以分配注意力来应对这些威胁和机会。例如，了解气候危机，与他人分享这一知识，并成为政治上的积极分子，都是分配注意力的方式，可以直接或间接地创造更多的知识。创作激发他人的艺术也是如此，无论是直接采取某种行动，还是通过将我们与我们共同的人性联系起来作为意义的来源。这就是为什么当我谈到没有创造足够的知识时，我并不局限于科学知识，而是包括前面定义的所有知识。
注意力稀缺是很难缓解的，因此我提出它是对费米悖论的一种可能解释。物理学家恩里科-费米（Enrico Fermi）提出了一个著名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在宇宙的其他地方探测到任何智慧生命的迹象，尽管我们知道有很多行星可能孕育着这样的生命。
许多不同的解释已经被提出，包括我们是第一个，因此也是唯一的智能物种，或者更先进的智能物种保持 "黑暗"，因为害怕被更先进的物种攻击（刘慈欣的科幻三部曲《三体》的前提）。另外，也许所有的文明都发展到拥有足够的资本，但随后却遭受到注意力的稀缺，所以它们很快就被大流行病或陨石袭击所消灭了。如果能够建造收音机的文明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那么他们存在的时间也不大可能与我们相吻合。
为什么我们稀缺的注意力分配得如此糟糕，以至于我们以气候危机的形式创造了一个潜在的灭绝级事件？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目前使用市场机制来分配注意力。接下来的章节将解释这一机制是如何将大量的注意力吸进少数几个系统，如Facebook，同时也将大部分注意力困在工业时代的活动中。最后，我们将思考为什么市场从根本上不能分配注意力，这指出了资本主义的关键限制。
2. 注意力分配不当
我们已经看到，相对于我们面临的巨大风险和机会，注意力是稀缺的，这使得适当分配可用的注意力成为人类的关键挑战。正如我们稍后将看到的，数字技术可以帮助应对这一挑战。但在最近，数字技术的主要影响是错误地分配注意力。
互联网正在指数级别地增加可用内容的数量。人类生产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过去几年里产生的，这是数据创造指数增长的自然结果（Marr, 2019）。因此，我们很容易被淹没。我们有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越来越多专门为了激起我们的好奇心和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定制的内容所吸收。人类没有充分适应我们现在生活的信息环境。检查电子邮件、Twitter、Instagram，以及观看另一个YouTube短片或Snapchat故事，这些都提供了 "信息点击"，刺激了我们大脑中为新奇、社会联系、性吸引、萌宠等等所生的部分。几十万年来，当你看到一只猫（或一个性感的人），附近就有一只真实的猫（或性感的人）。现在，互联网可以为你提供无限的猫（或性感的人）图片。2019年，平均每人每天在社交媒体上花费近两个半小时，这是花费在一些媒体上的惊人的10个半小时的一部分，或超过所有清醒时间的60%（坎普，2020；"尼尔森总受众报告"，2020）。
重要的是，我们用来获取这些信息的主要公司，如谷歌、脸书和推特，通过捕获和转售我们的注意力来获得大部分收入。这就是广告的本质，这也是他们的商业模式。广告商实际上是在购买我们的注意力。今天，为了发展，这些公司投资算法，旨在提供高度针对性、吸引人的内容，从而吸引我们更多的注意力。像Buzzfeed和Huffington Post这样的新闻网站也是如此。
通过刺激大脑中对萌宠、帅哥靓女以及对愤怒敏感的部位，比通过阅读长篇文章或通过独立权衡证据，更容易获取注意力。负责这些系统的公司缺乏经济激励，无法说服你关闭电脑，放下智能手机，花更多时间与家人和朋友在一起，读一本书，或到户外享受，甚至清理环境。金融市场密切跟踪用户数量和在一个平台上花费的时间等指标，这些指标是未来广告收入增长的预测因素。换句话说，推动我们使用数字技术分配注意力的主要方式的市场，反映了投资者和广告商的利益，而这些利益往往与个人和社区利益正交，甚至是对立的。正如我们稍后将看到的（见下文 "缺失的价格 "一节），问题甚至更深，因为实际上不可能为注意力构建适当的市场。
3. 困境
虽然数字技术被用来捕捉我们迅速增涨的注意力，但我们也应该思考今天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用在什么地方。不足为奇的是，由于我们刚刚开始向工业时代过渡，人类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业时代的活动上，尤其是劳动和消费。例如，在美国，许多人每周花40小时或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这相当于清醒时间的35%（假设每晚有8小时的睡眠）。美国人现在每天花大约10个半小时消费媒体（除了Facebook、YouTube、Netflix和类似服务、播客、游戏等，还包括传统的电视和广播），这（抛开同时使用的情况）相当于清醒时间的60%以上（《尼尔森总受众报告》，2020年）。为了理解为什么我们有这么多的注意力被占据，我提出了 "就业循环 "的概念。
3.1 就业循环
冷静地思考劳动问题是很难的，因为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我们已经确信就业对经济和个人尊严都是至关重要的。让我们从生产的角度开始。如果你想制造产品或提供服务，你需要一系列的投入，包括建筑物和机器（资本），原材料或零件（用品），以及人类工人（劳动）。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资本和劳动是互补的：作为一个公司的所有者，如果没有劳动力，你的物质资本就无法运行。制造业是如此，服务业更是如此，因为服务业往往很少使用资本，主要由劳动力组成。
然而，经济学中没有任何东西说所有的生产过程都应该需要劳动力。相反的观点是，经济学家发展生产理论时技术上可用的生产函数的一个伪命题。如果公司老板能够想出如何通过使用更少或不使用劳动力来做更便宜或更好的事情，那么他们会那样做。
例如，当它被Facebook以190亿美元收购时，WhatsApp的员工不到50人。
完全不使用劳动力对一家公司来说可能是有意义的，但对目前构建的整个经济来说却不是这样。如果人们失业，没有钱，谁会购买自动化系统生产的商品和服务？沃尔特-卢瑟是20世纪50年代联合汽车工人工会的负责人，他经常讲一个故事，说的是他与福特汽车公司的一位官员（由于这个故事本身就很有名，他成为亨利-福特二世）进行了对话：
福特官员：你打算怎么向这些家伙[机器人]收取工会会费？沃尔特-卢瑟。你打算怎么让他们购买福特汽车？(O'Toole, 2011)
如果我们都有继承的财富或足够的资本收入，没有劳动力的经济将不是一个问题，我们可以享受机器人和自动化带来的更便宜的产品和服务。
由于劳动力减少而导致消费需求下滑的可能性似乎不仅不会也不可能。经济增长的核心是要有一个良性循环："就业循环"。
在今天的经济中，大多数人出售他们的劳动力，生产商品和服务，获得薪水作为回报。他们用自己的工资购买智能手机、书籍、工具、房屋和汽车。他们还购买律师、医生、汽车修理工、园艺师和发型师的专业服务。
大多数出售这些商品和服务的人反过来也受雇于人，这意味着他们也出售自己的劳动力，用自己的报酬向其他人购买商品和服务。就这样周而复始。
在商品和服务的竞争性市场以及正常运作的金融系统的配合下，就业循环的效果令人难以置信。企业家们利用债务或股权开办新企业，并以通常高于老企业的工资雇用员工，增加员工的购买力，从而推动进一步的创新和增长。就扩大经济生产和适合用市场方式解决的问题而言，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创新。
有人可能会指出，现在很多人都是自由职业者，但如果他们是在出售自己的时间，那就无关紧要。例如，一个作为独立承包商的平面设计师仍然要为他们在项目中投入的劳动付出代价。只有当他们设计的东西，不在使用它们更多的时间的情况下被出售，例如图形模板，他们才有机会离开这个就业循环。
今天，这种良性循环存在着多种问题。首先，正如我们在本节开始时计算的那样，它困住了人类的绝大部分注意力。第二，当经济收缩时，相互强化的效果在另一个方向上适用。以一个小镇为例，当地的商店提供了一些就业机会。如果一家大型超级市进入小镇，零售业的总就业人数和工资都会下降。更少的商店员工有收入，而有收入也更少。如果他们开始减少在理发和修车上的消费，那么理发师和修车工的收入就会减少，因此他们也减少消费，如此循环。第三，今天的大部分消费是由巨资广告以及社交媒体所驱动的，诱使人们对需求进行定位消费（例如，比邻居更大的汽车）。这些较高的支出水平反过来又将人们锁定在他们讨厌但又无力摆脱的工作中，这就解释了相对高薪的专业人士，如律师和银行家的大量挫败感。
换句话说，曾经的良性循环已经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将人类的大部分注意力困住。《后资本主义世界》的大部分内容是关于如何挣脱这种恶性的就业循环的。这是一个紧迫的问题，因为一段时间以来，由于劳动力和资本关系的变化，就业循环已经变得更加恶性。
3.2大脱钩
为了了解就业循环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看看经济中的一个变化，这个变化被称为 "大脱钩"（Bernstein & Raman，2015）。在二战后的几十年里，随着美国经济的增长，国内生产总值（GDP）中用于劳动的份额也在同步增长。然而，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国内生产总值继续增长，而家庭收入保持平稳（经济政策研究所，n.d.）
在收入停滞的这段时间里，特别是从80年代中期开始，美国的GDP增长越来越多地由消费者举债来支撑，直到我们达到了家庭能够承受的债务极限。真正使这一点成为现实的第一个事件是美国房地产泡沫的崩溃。有一些证据表明，我们现在正遇到另一个这样的点，由于COVID-19危机，这导致了失业率的大幅上升。
其他发达经济体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这种脱钩可能部分原因是人口结构的变化，但主要驱动力似乎是技术。随着技术革新的加速，就业循环将面临进一步的压力。特别令人担忧的是，发展中国家的工作高度自动化（The Economist，2016）。因此，这些国家可能会完全跳过 "就业循环的黄金时代"，或者只有一个缩小版。
因此，虽然我们希望释放被困在就业循环中的注意力，但我们需要想办法逐步做到这一点，而不是迅速崩塌。但这样的崩塌是否可能？
3.3神奇的就业谬论？
在就业循环仍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下，人们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谋生。直到最近，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当人类的劳动在一项经济活动中被技术取代后，就会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这些经济学家把对技术性失业或就业不足的担心称为 "就业谬论"。
其论点是，经济的某些部分实现了自动化，从而释放了劳动力去从事其他工作--例如，企业家可能利用这些新的可用劳动力来提供创新的新产品和服务。没有固定的 "一揽子 "劳动力；相反，有可能有无限多的事情可以做。毕竟，这就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这次会不同呢？
为了理解事情会有什么不同，我们可以考虑马在美国经济中发挥的作用。最近在1915年，有2500万匹马在农业和运输业工作；到1960年，这个数字下降到300万，然后我们完全停止了记录，因为马变得不重要了（Kilby，2007）。这种下降的发生是因为我们知道了如何制造拖拉机、汽车和坦克。马已经没有比机械替代品更好的用途了。经济学家Wassily Leontief（1952）在他的文章《机器与人》中指出，同样的事情也可能发生在人类身上。
人类显然比马有更多的技能，这就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总是能找到新的就业机会。那么是什么改变了呢？基本上，我们已经想出了如何让计算机做很多目前我们还认为只有人类才能做的事情，例如驾驶汽车。数字技术以零边际成本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计算。突然间，我们人类的用处越来越少似乎并不那么不可想象了。
那些觉得这是在犯就业谬论的人认为，我们还没有想出到一套新的人类活动来增加就业，但这种思路也可能是有缺陷的。我们在过去找到了新的就业机会，并不意味着我们在未来也会找到。我把这种信念称为 "就业谬论"。
当寻找新鲜事物打发我们的时间时，我们可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创造力，但对于出售劳动力的人来说，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的收入是否能够覆盖生活成本，如食物、住所和衣服。对这个问题来说，唯一重要的是机器或另一个人是否有能力更便宜地做我们所想的任何事情。
这就是神奇的就业谬论的核心问题。经济理论中没有任何内容说明劳动力的 "市场清算价格"--既不存在失业也不存在劳动力短缺的工资水平--应该是什么。它可能远远低于人们满足其需求的水平，这可能对许多人构成近期的生存威胁。因此，我们似乎面临着一个两难境地。一方面，我们想把人的注意力释放出来，用于就业循环之外的用途。另一方面，我们希望避免就业循环的迅速崩溃。为了理解我们如何能够实现这两点，我们需要考虑劳动成本和创新之间的关系。
3.4昂贵的劳动力和创新
有些人认为，工会使劳动力变得昂贵，导致产品和服务无法负担。但实际上，劳动力成本的增加实际上推动了我们变得更有效率：企业家们通过制造更好的机器来应对更昂贵的劳动力，这些机器需要更少的人力。在印度等国家，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什么动力去投资机器，因为人工更便宜。
在全球范围内，我们面临着陷入低创新陷阱的风险，这正是由于担心自动化会使劳动力变得廉价。例如，在机器可以更安全地完成同样的工作之后，我们可能还会有很多年的时间需要人工开车（Wong, 2016）。如果你可以用最低工资找人做某项工作，那么将其自动化的动力是什么呢？
有些人反对自动化创新，理由是工作是人们身份的一个组成部分。例如，如果你已经做了多年的卡车司机，如果你失去了工作，你会是谁？乍听之下，这可能是一个完全合理的问题。但值得注意的是，目标主要与一个人的职业有关，而不是所属于一个宗教或一个社区，这种想法只是工业时代的特有现象。
如果我们想通过自动化释放注意力，我们需要对这些问题提出新的答案。这将是第四部分的主题，但在这之前，我们将首先思考为什么资本主义本身不能解决这些问题。
4资本主义的局限性
资本主义已经非常成功，甚至理论上像中国这样的共产主义国家也接受了它。但是，如果不在监管上进行重大改革，它就不能解决注意力的稀缺性，因为资本主义有三个重要的限制。首先，对于我们应该关注的东西，价格总是会缺失。第二，资本主义在处理数字技术带来的财富和市场力量的集中方面能力有限。第三，资本主义的行为是为了维护资本对知识的利益。我们现在需要做出改变，正是因为资本主义已经如此成功--剩下的问题是它无法解决的问题。
4.1缺失的价格
资本主义不能帮助我们分配注意力，因为它依赖于市场定价。价格是强大的，因为它们有效地汇总了关于消费者偏好和生产者能力的信息，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被定价。而且，不能定价的东西越来越比能定价的东西重要：例如，太空探索的好处，气候危机的成本，或个人的目标感。
许多东西没有价格，不仅仅是一个可以通过监管创造的市场缺失的问题。第一个基础性问题是数字领域中复制和分发的零边际成本。从社会角度来看，我们应该让世界上所有的知识，包括医疗诊断等服务，在边际上免费提供。但这意味着，只要我们依赖价格机制，我们对数字资源的生产就会不足。正如工业时代充满了负面的外部性，如污染，生产过剩，知识时代充满了正面的外部性，如学习，这意味着生产不足。如果我们依赖市场机制，我们将不会对创造免费教育资源给予足够的重视。
第二个基础性问题是不确定性。因为价格是信息的集合体，所以当不存在这种信息时，价格就会失效。当事件要么非常罕见，要么从未发生过，我们没有关于其概率或严重性的信息，当预测误差为无限大时，价格机制无法发挥作用。例如，大型小行星对地球的撞击相隔数百万年，因此没有价格可以帮助我们分配注意力来检测它们，并建立系统来抵御它们。因此，相对于它们可能造成的损失，我们对这类问题的关注微不足道。
第三个基础性问题是新知识。这种知识离创造可以销售的产品或服务越远，价格机制的作用就越小。例如，考虑到早期的航空先驱者。他们追求飞行是因为他们执迷解决一个挑战，而不是因为航空旅行有一个明显的市场。或者以早期的量子计算为例：真正制造出来离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所以在那个时候，价格机制不会把注意力分配给这门学科。因此，大部分知识需要通过其他机制分配注意力来产生，如政府资助的研究、学术机构和奖项。
第四个基础问题是，为了使市场和价格存在，必须有多个买家（需求）和卖家（供应）。对于你花时间与你的孩子在一起或弄清你的生活目标，没有需求和供应。资本主义不能帮助我们把注意力分配到任何深入个人的事情上。
总结所有这些例子的方法是，把世界分为经济领域（存在价格）和非经济领域。基于市场的注意力分配只能在前者成功，而且，如果没有足够的抗衡力量，就会损害分配到非经济领域的注意力。这就是高收入的父母，他们没有花足够的时间与他们的孩子在一起，或者大量的科学博士在优化广告算法，而不是致力于解决气候危机。
4.2权力法则
当涉及到收入和财富的分配时，可能有许多不同的结果，而实际发生的情况既取决于基本的生产函数，也取决于政府监管。试想一下工业化之前常见的手工生产的产量。例如，如果你是一个手工制鞋的鞋匠，你能生产的鞋的数量是有限的。
然后，工业化和规模经济的出现。如果你制造更多的汽车，比如说，你可以更低成本地制造它们。这就是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各地的汽车制造商相对较少，而幸存的汽车制造商的所有者掌握了大量财富。不过，这些制造业企业即使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也保持着一定的竞争性，这限制了他们的市场力量，从而限制了他们所创造的财富数量。许多服务企业的规模经济相对较小，这使得许多企业得以存在，美甲店和餐馆等市场一直保持高度竞争。金融业是服务业中的一个明显例外。少数大型银行、保险公司和经纪公司往往在金融业中占主导地位，而这种情况在最近几年加速发展，主要是因为金融服务已经受到数字技术的严重影响。
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我们看到的是向越来越高的市场力量和财富集中的转变。当你绘制结果时，例如按收入划分的公司，所产生的曲线看起来就像所谓的 "权力法则"：最大的公司比次大的公司大得多，而次大的公司又比第三大的公司大得多，以此类推。这种模式普遍存在于整个数字技术和它发挥主要作用的行业。例如，YouTube上观看次数最多的视频已经被观看了数十亿次，而绝大多数的视频只被观看了几次。在电子商务领域，亚马逊比其最大的竞争对手大一个数量级，比大多数电子商务公司大几个数量级。应用程序也是如此：领先的应用程序拥有数以亿计的用户，但绝大多数只有几个用户。
如前所述，由于零边际成本，以及通过网络效应，数字技术正在推动这些权力法则。当一项服务随着更多的人或公司加入而其对所有参与者更有利时，就会出现网络效应。例如，随着Facebook的发展，新用户和早期用户都有更多的人可以与他们联系。这意味着，一旦一个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新进入者就越来越难竞争，因为他们较小的初始网络给参与者带来的好处较少。在没有某种监管的情况下，零边际成本与网络效应的结合导致了极其不平衡的结果。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看到一个社交网络Facebook和一个搜索公司Google主导了所有其他网络。
这种权力法则的转变正在推动财富和收入不平等的巨大增长，其水平甚至超过了20世纪初的前一个高峰。超过一定水平的不平等是对社会的腐蚀，因为富人开始生活在一个与大部分人口所面临的问题脱节的世界里。
除了这种不平等的社会影响外，最大的数字公司还拥有不正当的政治和市场权力。当亚马逊收购了一家相对较小的网上药店，表明其有意在该市场竞争时，连锁药店的市值出现了急剧下降。从历史上看，由于价格被人为地保持在高位，市场力量产生了过度的租金，导致了低效的分配。相反，在数字市场上，强大的公司往往将价格压低，甚至让东西免费。虽然这起初看起来是积极的，但对客户的伤害是通过减少创新来实现的，因为公司和投资者不再尝试将更好的替代产品推向市场（例如，试想一下互联网搜索缺乏创新）。
约瑟夫-熊彼特创造了 "创造性破坏 "一词，以描述企业家创造新产品、新技术、新方法以及最终取代旧的经济结构的方式（Kopp, 2021）。事实上，如果你看看今天占主导地位的公司，如谷歌、亚马逊和Facebook，它们都是相对较新的，在重要性上取代了工业时代的公司。然而，这种 "熊彼特式 "的创新在未来将更加困难或完全不可能的话。在工业时代，机器服务于一个特定的目的，这意味着当一个新的产品或制造技术出现时，机器的安装基础基本上变得毫无价值。今天，通用计算机可以很容易地实现一个新产品，增加一个功能或采用一个新算法。此外，以信息为关键输入的生产函数有一个被称为 "超模数 "的属性：你拥有的信息越多，额外信息的边际效益就越高（Wenger，2012）。这给了在位公司巨大的持续生长的能力--他们从一个新产品或服务中获得的边际价值比新进入者要多。
4.3 自我保护
在土地稀缺的农业时代末期，政治精英来自地主阶级，他们的影响力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才真正减弱。现在，虽然我们已经到了资本稀缺时代的尾声，但政治精英们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资本持有者的利益。在一些国家，如中国，高级政治领导人和他们的家人直接拥有大量的产业。在其他国家，如美国，政治家受到资本家的严重影响，因为需要筹集资金，游说者、"智囊团 "和由资本支持的基金会对政策的影响，通过资本控制的媒体（如FOX）对公共辩论的歪曲，以及全球"监管竞争 "允许资本家让政府之间相互竞争，以便通过税收限制财富再分配。仅考虑游说：在五年期间，政治上最活跃的200家公司花费了近60亿美元来影响政策（Allison & Harkins, 2014）。2019年的一项巧妙研究表明，这种游说是如何直接影响到立法者随后起草的法律语言的。（O'Dell & Penzenstadler, 2019）。
所有这些行为的实际结果是有利于资本家的政策，如低资本收益税率。低的公司税率，以及允许公司在低税率国家积累利润的漏洞。这就是为什么在许多国家，我们有一些历史上最低的企业和个人有效税率（"有效 "是指在豁免和其他减少或避免缴税的方式之后所支付的费用）。
除了为资本家保留和创造经济利益外，公司还攻击了知识的创造和共享。他们为延长版权期限和加强版权保护进行了大量的游说。科学出版商让知识的获取变得如此昂贵，以至于图书馆和大学都难以负担订阅费用（Sample, 2018; Buranyi, 2018）。
因此，资本主义的一个关键限制是，如果没有有意义的改变，它将使我们被困在工业时代，使政府和政治进程聚焦于资本。只要是这样，我们就会继续过度关注工作和消费，而更少的关注个人对意义的需求和对知识增长的集体需求等领域。《后资本主义世界》的第四和第五部分将探讨我们怎么才能走出工业时代，但首先我们将仔细研究知识的力量和数字知识循环的希望。
5.知识的力量
你最近看了电视吗？冰箱里储存了食物吗？上过互联网吗？在你的智能手机上玩游戏？驾驶汽车？这些都是全世界数十亿人每天都在做的事情。虽然它们是由不同的公司使用广泛的技术生产的，但如果没有知识的存在，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正如我前面所定义的那样，知识是人类用一种媒介记录下来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进的信息。作为提醒，这个定义有两个关键部分。第一部分是 "记录在媒介中"，这使得信息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共享。第二个部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进"，将知识与信息进行区分。改进是关键过程运作的结果，它允许对现有知识进行批评并提出替代方案。通过这个过程，知识在帮助我们人类更好地满足需求。
我在本节开始时举了一些日常技术的例子，如果没有知识就不会存在。对知识的力量的一个更有力的例证是，如果没有它，我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不会在这里。正如我们在讨论人口问题时看到的那样，马尔萨斯对人口增长的看法是正确的，但对其后果的看法却是错误的，因为他没有预见到通过改进知识进而推动技术进步的发展。
让我们看一下这个过程是如何展开的一个具体例子。人类呼吸空气，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不知道空气是由什么组成的。氧气和氮气，空气的两个主要成分，直到18世纪末才被确定为元素。
另外，尽管粪便在农业实践中已经使用了几千年，但直到十九世纪初才被正确研究。到19世纪末，科学家终于发现了将氮转化为植物可吸收的物质的微生物。这使人们认识到，由氮和氢组成的氨是一种强大的肥料。科学的进步最终导致了哈伯固氮法的出现，这使得肥料的大规模生产成为可能。二十世纪初发明的这一工艺对提高全球农业产量至关重要，从而避免了马尔萨斯设想的可怕后果。今天，人类体内约有一半的氮元素，是通过哈伯法让我们吃的植物和动物的吸收的。
我对固氮发现的简化历史并没有捕捉到许多错误的开始。在我们现在看来很奇怪，但曾在一个时期，关于一些物质为什么会燃烧的主要理论，是它们都含有一种叫做'phlogiston'的物质，这被认为是在燃烧或'dephlogistication'过程中释放的。如果没有长期的知识改进，我们可能一直停留在这个理论上，无法找到氧气和氮气，从而无法提高农业产量，从而有可能使人类面临马尔萨斯危机。
这只是知识突破的一个例子，它使人类克服了一个看似不可逾越的进步障碍。在思考知识的力量时，我们必须记住，无论是我们个人的一生还是迄今为止的现代科学史，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上都是微不足道的，而人类的时间尺度与宇宙的时间尺度相比又是微不足道的。在考虑更长的时间范围时，我们应该把所有不违反物理定律的推测性技术进步视为可能的，并最终可以实现。这种关于知识的力量的思考受到物理学家大卫-多伊奇和基娅拉-马莱托最近提出的科学理论基础的启发，该理论被称为构造者理论（"构造者理论"，2020）。
请思考一下，在或多或少遥远的未来，知识可能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可能会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治愈任何疾病，并前往太阳系的其他星球（像SpaceX和NASA这样的组织已经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NASA，2018）。最终，我们甚至可能前往恒星。你可能认为星际旅行是不可能的，但它并不是。极其困难的？是的。需要尚不存在的技术？是的。但不可能？这绝对不是迫在眉睫的，但我们可以指望随着知识的进一步积累，它就将成为可能。
我们是地球上唯一创造了知识的物种--不仅仅是科学，还有艺术。艺术使我们能够表达我们的希望和恐惧，而文化也帮助激励了人类努力的大规模协调和动员。我们可以认为，知识的技术部分支撑着我们生活的 "how"，而艺术部分则是 "why"。如果你曾经怀疑过艺术的力量，只要想想历史上独裁者和独裁政权多次禁止或摧毁艺术作品的情况就知道了。
5.1 知识循环
知识已经使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成为可能：通过工业时代的创新，我们原则上可以满足每个人的需求。但我们必须产生更多的知识来解决我们一路走来所带来的问题，如气候危机。新的知识不会从真空中完全产生。相反，它是通过我所说的 "知识循环 "出现的，在这个循环中，有人学习了一些东西，创造了一些新的东西，然后被分享，反过来成为更多学习的基础。
自从人类在大约五千年前首次创造出书面语言以来，知识循环就一直存在。在此之前，人类能够使用口语，但这在时间和空间上都限制了学习和分享。自从发明书面语言以来，突破性的进展加快了，进入知识循环的途径也扩大了。这些包括可移动的字体（大约一千年前），印刷术（大约五百年前）和最近的电报、广播和电视。现在，我们正处于另一个根本性的突破之中：数字技术，它以零边际成本将全人类与知识循环连接起来，同时也允许机器本身参与其中。
我们很容易低估数字技术的潜力，它可以进一步加速和扩大对知识循环的访问。对许多人来说，这些创新似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技术投资者彼得-泰尔曾有一句著名的抱怨："我们想要的是飞行汽车，而我们得到的却是140个字符"。事实上，从那时起，我们在飞行汽车方面已经获得了巨大的进展，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数字技术已经加速了知识循环。
5.2 数字化知识循环的前景和危险
数字技术的零边际成本和普遍性已经加速了学习、创造和分享，产生了一个数字知识循环。从YouTube的例子中可以看出，它既具有惊人的前景，也具有巨大的危险性。
自2005年推出以来，YouTube经历了令人震惊的增长。世界各地的人们现在每分钟向该平台上传超过100小时的视频内容。为了说明这有多少内容，如果你花100年时间每天24小时观看YouTube，你将无法看完一个星期内上传的视频。YouTube包含了惊人的教育内容，主题包括园艺和纯数学等。其中许多视频说明了数字知识循环的前景，但危险也很明显：YouTube也包含兜售阴谋、传播错误信息、甚至煽动仇恨的视频。推广这些视频可能反过来符合YouTube的利益，因为这些视频能吸引更多的注意力，然后可以转卖给广告商，从而增加YouTube的收入和利润。
前景和危险都是由该平台的相同特点造成的：所有的视频对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是免费的，而且它们一经发布就会在全球范围内出现。任何人都可以发布视频，你只需要一个互联网接口和一部智能手机就可以访问它们。因此，20到30亿人，几乎占世界人口的一半，可以访问YouTube，并可以参与数字知识循环。
这些特点在其他系统中也可以找到，它们同样显示了数字知识循环的前景和危险。维基百科，这个集体制作的在线百科全书，是另一个好例子。在它最有希望的时候，有人可能会阅读一个条目并学习毕达哥拉斯用来估算出圆周率的方法，然后创建一个动画来说明这个方法，并将其发布在维基百科上，从而使其他人更容易学习。维基百科的条目来自于合作和持续的修订过程。你还可以检查页面的历史和关于它的对话，这要归功于一个被称为 "维基 "的软件，它记录了对一个页面的编辑历史（"维基"，n.d.）。当这个过程成功时，它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提高条目的质量。但是，当有一合谋的蓄意操纵，维基百科可以立即在全球传播错误信息。
维基百科说明了数字知识循环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它允许个人以极小的方式参与。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通过修正一个错别字来为维基百科做出贡献。如果每天有一万个人修正一个错别字，那么一年就有365万个错别字。如果我们假设发现和纠正一个错别字需要两分钟，那么需要近50人全职工作一年（2500小时）才能纠正这么多错别字。
维基百科拼写更正的例子显示了数字知识循环内小贡献合并的力量。他们的危险可以在Twitter和Facebook等社交网络上看到，在那里，小的贡献是喜欢和转发或转贴给自己的朋友或追随者。虽然这些微小的行动可以放大高质量的内容，但它们也可以传播错误、谣言和宣传：事实上，2018年在麻省理工学院进行的研究发现，假新闻故事比真新闻传播得更快、更广（Vosoughi等人，2018）（见下文 "学习的自由"）。这些信息级联可以产生重大的后果，从笑话的病毒式传播到选举结果受到影响。它们甚至促成了重大暴力事件的爆发，比如众所周知的缅甸罗兴亚人遭受残酷迫害的案例（BBC新闻，2018）。
一些平台使人们有可能被动地对数字知识循环作出贡献。Waze是一个GPS导航应用程序。它追踪那些可能在开车的用户，以及他们的移动速度。然后，它将这些信息传回服务器，并通过算法计算出哪里交通顺畅，哪里交通堵塞。然后，Waze在考虑到交通情况的基础上，提出替代路线。如果你按照Waze建议的不同路线行驶，你就会自动贡献出你在这条弯路上的速度，这是被动贡献的另一个例子。
为了了解被动贡献的危险性，请思考谷歌的搜索查询自动完成功能，该功能来自人们经常搜索的内容。因此，它们往往反映了现有的偏见，并进一步放大了这些偏见：用户往往不输入他们的整个查询，而是选择呈现给他们的自动完成的选项之一。另一个危险的被动贡献的例子是Twitter等网络上的建议 "关注"。这些推荐通常是和已关注类似的账户，从而加深了想法相同的人之间的联系，同时也切断了他们与其他群体的联系，这种现象产生了一种 "网络巴尔干"（Van Alstyne & Brynjolfsson，2005）。
数字知识循环的前景是广泛获取快速改进的知识体系。其危险在于，它将导致一个不断冲突的真相滞后的社会。这两种可能性都是由数字技术的相同特征促成的。在这里，我们可以再次看到，技术本身并不能决定未来。
5.3技术是不足够的
为了实现数字知识循环的前景并避开它的危险，人类社会需要经历一次大规模的转型，就像之前的两次转型一样，从采集狩猎时代到农业时代，从农业时代到工业时代。我们现在需要抛弃工业时代，进入下一个时代，我称之为知识时代。我们的经济是围绕着工作循环的，这吸引了我们大量的注意力。我们构建了管理信息和计算的法律，仿佛它们是工业产品。我们采用了一系列的信念，将我们与工作和消费联系在一起，而我们完全被新的信息环境所淹没了。所有这些都必须要改变。
然而，过渡将是困难的，因为工业时代是一个有许多相互关联的部分的系统，而系统是非常抗拒变化的。正如我们前面所看到的，简单地将数字技术用于现有系统，会导致权力、收入和财富的巨大不平衡。更糟糕的是，它使数字知识循环偏离了它的前景方向，走向了它的危险方向。
人类所面临的问题，只有当我们利用数字技术来缓解而不是加剧注意力的匮乏时，我们才能克服。我们必须收获数字技术对知识循环的前景并限制其危险。为了成功地过渡到知识时代，我们需要在集体监管和自我监管方面做出巨大的改变。这就是我们将在第四部分探讨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