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熔金～贵州“碳烤情侣小豆腐”

  记忆中的美食（6）贵州“碳烤小豆腐”

  在1999年，青春似火。

  因诸多综合因素导致，包括各种人文关系影响，我的“阳光旅游公司”如落日熔金，虽努力挽救，却在大范围的媒体宣传中，黯然落幕！

    同学张建武张总在贵阳经营家具公司，生意如日中天。张总见我消沉，几次闲聊，一张机票，瞬间把我空运到了贵阳！相对温州，贵阳还是落后很多，市容街道，经济思维，都应该与温州起码有10年左右的距离，与温州郊区县城相仿。而我的挫败孤寂，却分外适合了这份落差，人的心态极其微妙，此刻，面对繁华，会让我自卑，而面对这些许萧条落后，又激发了我本能的少许骄傲和优越感！走在小十字，在毫无乡音的陌生街道，在朴素而复杂的人潮中，我欣喜地呼吸着异乡的空气，如初恋般开始对这座城市一见钟情！

      温州人是不吃辣的，虽然我们的邻居：椒江、临海、台州、金华、衢州等，都善于吃辣，而风水宝地温州，那时，几乎不吃辣！我所新喜欢的贵阳，却是一个连尘埃里都带着辣椒粉的城市！我吃的第一份简单中餐是“砂锅粉”，在张总公司，热气腾腾的砂锅，在秋冬交替时充满温暖，确实又饿了，开盖，先是被辣气呛了一口，咳嗽后，看到了鲜艳的红油，我一直信奉“入乡随俗”的生存原则。眉头不皱，夹起米粉就吃，第一口还行，第二口，第三口，辣椒的味道终于在我口腔里放肆地发作了，满口辣啊，我忍不住大骂起来“他妈的，真辣！”，张总一下子笑喷了，赶紧道歉说忘了叮嘱店里别放辣的，然后拿矿泉水给我，我迫不及待拿来就喝了半瓶，然后像狗一样张大嘴吐出舌头吸气，休息一下再吃一口，吃一口忍不住又大骂一句，再拼命喝水。这顿顽强不屈的“砂锅粉”在意志的领导下，我坚持把汤都喝完了，满头大汗，不知喝了几瓶矿泉水，不知问候了多少次别人的母亲！张总过意不去，后来一直执意带我去“神奇宾馆”“贵阳饭店”等大酒店吃自助餐。自助餐不辣，但平淡无奇，更何况消费高，让我心存愧疚。

      我坚决不去吃自助餐！我一定要习惯辣味！早餐，路边的煎饼飘香，老板头都不抬，烙好，抹上辣椒水，放大葱，给钱，走人。我拿过来就吃，辣椒辣，大葱辛辣！老子不怕！中餐，羊肉粉，牛肉面，砂锅饭，炒蛋饭，配合着矿泉水，逐渐让它们成为我味蕾的俘虏！贵阳的晚餐和夜宵是极其丰富、美味的，而且价格亲民，只要你能吃辣！猪脚火锅，羊肉火锅，花江狗肉，啤酒鸭，少妇泼辣鸡，豆腐裹！最著名的花江狗肉这里做的很地道，每年“冬至”，贵州人们的传统就是吃狗肉。当年丐帮帮主洪七公最喜欢吃的“烤鸡屁股”，这里也是一绝，一串串油光诱人的鸡屁股整齐有序地摆放，食客们强抑馋念候着，烤好，蘸辣椒面， 油水、口水写满了烤鸡屁股的肥美！因毕竟他乡异客，难免害怕夜晚孤独，所以，喜欢在热闹的夜市喝酒宵夜，常在上合群，有一整排无比繁华的夜宵排档，我逐渐习惯了“折耳根”“辣椒面”，逐渐习惯了烈酒，习惯了“黄果树”香烟，也是无数个夜晚，和着淡淡的泪水，饮尽这一切酸辣苦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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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夏夜，信步在黔灵公园附近，我非常喜欢黔灵公园，因为它植物的茂盛，永远充满蓬勃生机。公园附近一直有一些挑着担子卖豆腐的小贩，担子极其简单，一边脸盆放小豆腐和辣椒面，一边脸盆放着木炭烧烤，暗红的炭火隐隐约约，夏夜里远看，犹如喝醉酒的大萤火虫，这就是著名的碳烤小豆腐，贵州人美其名曰“情侣小豆腐”。因母亲是医生，所以，我平时嫌弃这些小贩脏，从未吃过。这次凑巧，突然看到一小贩叽里呱啦愤愤不平地拉着一学生模样的女孩貌似在争吵，女孩目露得意，眼神充满孩子特有的天真狡猾，却嘟嘟囔囔地好像在哀求！我很好奇，过去询问，得知缘由：女孩向小贩买烤豆腐，小贩欣喜，照规矩先给了女孩一碟辣椒面，女孩嫌少，小贩加了点，女孩还嫌少，小贩就加满了一碟辣椒面。小豆腐当时一块一毛钱，女孩说先烤五毛，吃完了再烤，小贩照办。五毛小豆腐烤好，女孩小心翼翼地蘸满满满辣椒面，吃一小口，再蘸。吃好五毛钱，吩咐小贩再烤五毛，小贩再烤。女孩更加谨慎认真，如对待美味珍馐般尊重，吃完一块钱烤豆腐，也蘸完了一整碟辣椒面。小贩期待着，女孩给了一块钱，说不吃了。小贩如梦初醒，心疼自己的辣椒面，嘀咕着说这一碟辣椒面和木炭都要一块钱了，这狡猾的孩子。女孩做无奈状，说自己今天没多带钱，却太想吃了，一定要解解馋，对不起啦叔叔，下次一定多买点！蹦蹦跳跳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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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哑然失笑，至今依然记得那女孩轻盈的步伐，佩服她作为吃货无比的机智！而对着小豆腐，瞬间也充满了惊喜。我对小贩说“先烤10块钱吧。”小贩憨厚地笑笑说“您不是本地人吧，先烤5块钱，吃了再烤，这样好吃，刚才那个女学生啊，你也别觉得意外，很多学生娃都一样，我们贵州辣椒面特别香，蘸烤豆腐吃就特别好吃，孩子们都吃上瘾，学生娃没钱，就差不多都这样，几块小豆腐，一碟辣椒面，呵呵。”我大笑。小贩熟练地调整好炭火，给我一碟辣椒面，从脸盆里小心地夹出小豆腐来，小豆腐的确不大，暗白色，放在铁丝上，抹上油，炭火缓慢，很快，小豆腐变成黄色，而且有部分汁水溢出，在小贩轻车熟路的驾驭下，小豆腐体型略有膨胀，在炭火上散发出它独特的香气，我本来就是一直喜欢豆腐的，而这所谓“情侣豆腐”飘散的香气，确实完全与众不同，第一次领略就感觉醉了！小贩殷勤地逐步把烤好的小豆腐夹出放在我前面，金灿灿的一片，部分小豆腐因烧烤原因还在鼓动。我模仿那女孩模样，把小豆腐整块放在辣椒面里，蘸的满满，吹口气，送入嘴中。“情侣豆腐”的香是非常刻骨而独一无二的，与普通豆腐不同，好像没有那么新鲜，而与臭豆腐又完全不同，不臭。而蘸着辣椒面后，它的回味却超凡脱俗，远远把普通豆腐和臭豆腐或者其他什么豆腐打入了冷宫。温暖的“情侣豆腐”，细嫩，有盐碱制作的特质，有时间感，我相信它有特意放置方式，并非做好就用，而它与辣椒面的配合，确实天衣无缝，难怪年少的学生们都会吃上瘾！这样的好东西，5块钱怎么够吃？再来，小贩欢快地继续着，贵州的辣椒是又香又辣，不冲不刺激，有它内敛的奢华，我开始满头大汗了，聪明的小贩料事如神，提醒道“您需要喝点冰啤酒了，我去帮您买，就隔壁。”和善解人意的聪明人打交道是愉快的，我很开心！冰啤酒生津，及时化解着辣椒的干燥，如果说食材成功的搭配，那么，烤豆腐，蘸辣椒面，冰啤酒，是没有瑕疵的！越吃越香！小贩在我尽兴喝酒时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情侣豆腐”这个名字的由来，又絮絮叨叨地告诉我制作过程，我好奇地询问，他高兴地回答，他继续烤，我继续吃，他开酒，我喝酒！就在清净空灵绿树成荫的公园附近，炭烤小豆腐走进了我如火如荼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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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贵阳一年多的短暂日子里，烤豆腐成了我最喜爱的小吃美食，如上瘾的毒药。而陨落在贵阳的那段青春，有希冀，有落魄，有收获，有流浪，我的欢笑和泪水还遗留在上合群、下合群、大十字、小十字，美丽的小河，不能忘！

      回温后的一段时间，我根本吃不惯温州的菜饭，经过漫长的调整。而忆起这“情侣小豆腐”，思绪便如野马脱缰，不禁惆怅！至今，偶有朋友顺丰邮寄小豆腐给我，欣喜万分，小心烤制，如遇乡音，温州贵阳，异域故乡？我想，有过我青春足迹的地方，亦是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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