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89：律书

                律    书

帝王制定立法制度，建立规则，第一位的是“五音六律”（五音指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六律是制作乐器的标准，指古代音律，后世泛指音乐），六律是万事根本。这些规则对制造兵器更为重要，所以说“望敌知吉凶，闻声效胜负”，这是遵循不变的大道。

武王伐纣，通过管律听其吉凶，推演从立春到冬至变化，杀气从乐声中透出，其军中律令和乐声相同。万物法于自然，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军兵就是圣人用来讨伐强暴的，借此平定乱世，去除险阻，挽救危难。就连长角的畜生在被侵犯时，还会用角反抗，何况怀有好恶喜怒之气的世人？喜欢就会萌生爱意，愤怒就会暴力相加，这是人性本真。

当年黄帝在涿鹿大战，以平定火帝之灾；颛顼和共工氏展开激战，以平定少昊之害；成汤发动南巢之战，以清除夏后氏的余孽。王朝兴废，胜利者取得统治权，这是受命于天。从此以后，名士贤臣层出不穷，晋国起用咎犯，齐国任用王子，吴国提拔孙武，他们第一件事就是申明军纪，赏罚有信，最后称雄诸侯，兼列邦土，虽然比不上三代的诰誓，但身宠君尊，显扬当世，可谓光宗耀祖。但有些却不明大势，不知道轻重，一味宣扬所谓德化，不敢关键时刻用兵出手，导致大到君辱失守，小到被侵犯削弱，最后使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家庭教育中不能废弃责罚，国家大政中不能废除刑罚，天下之事不能消除诛伐攻杀，只不过使用起来有巧拙，行动起来有逆有顺罢了。

夏桀和殷纣都能徒手搏击豺狼，其脚力能追上四匹马拉的车子，确实勇敢异常。他们开始时百战克胜，诸侯全都被震服，手中的权力不算很轻；秦二世屯兵于险要之地，部队一直接连到边境，掌握的力量不算不强；出兵北方击退匈奴，出兵南方扫荡闽越，势力不算寡弱。但就在他们威风八面，强盛如日中天时，却把街巷中的普通人都变成了敌国对手，就是因为穷兵黩武不知满足，贪婪之心永不停息。

汉高祖刘邦统一天下后，四方边患不断；大国诸侯王们虽然表面上称为藩辅，却不尽臣子职责。这时的刘邦已经厌倦了军事厮杀，借助萧何和张良等人谋划，改变为休养生息政策，国家不再轻易动用刀兵。

孝文帝继位后，将军陈武等人提出建议：“南越和朝鲜在秦朝时就是我们所属的臣子之国，后来趁中原乱局拥兵自重，观望时局。高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刚刚开始安定，所以就没有再提用兵征讨。现在陛下用仁惠抚慰百姓，恩泽加于海内，士民愿意为国家出力报效，现在应当征讨逆党，收复疆土。”孝文帝说：“朕自从继位之后，从来不敢想这些事情。吕氏之乱后，功臣宗室不嫌我位置低微，拥立我登上大位，我经常战战栗栗，担心不能善始善终。何况军兵凶器，虽然能够收复原有疆土，肯定会损秏巨大，对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先帝知道不能频繁劳民，所以才改变用武策略，朕又有什么本事？现在匈奴多次侵扰内地，军吏没有建立军功，边民父子承担的兵役日益沉重，朕经常为此动心伤痛。现在我们没有像秦朝那样销毁兵器，只愿我们能够坚守边境，结盟通使，保证北方边境安宁，这已经算是很大功劳了。从此以后不要再议论兴兵事宜。”

汉文帝实行的休养生息政策，百姓没有兵役徭役负担，致力于农业生产，天下富足，粟降到十多文钱一石，鸡狗相闻，烟火万里，真是难得的太平盛世！

太史公曰：

以旋玑玉衡整齐七政，是指天地二十八宿、十母、十二子、钟律等，自上古时代已进行了调配，建立起一定比率后，用以计算历法和日月度数，日月等的运行就能计算出来。平常所说的合符节、通道德，就是指此而言。

司马迁有诗赞曰：

自昔轩后，爰命伶纶。雄雌是听，厚薄伊均。以调气候，以轨星辰。军容取节，乐器斯因。自微知著，测化穷神。大哉虚受，含养生人。

黄其军

      作于2020年2月16日（古历庚子年正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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