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与境]

慕青原创

人类吸烟的历史大约也有四千多年了，和我们饿了要找东西吃，悲伤时忍不住痛哭流涕一样。烤烟这种“精神食粮”，看似虚无缥缈、让人在吐纳中享受着短暂的愉悦、放松、通体俱快，既缓解了当下的烦闷，又能提神解乏。它是玛雅人在困境中无意间发现的一种神秘的有害于健康并欺骗思维的物质。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认为它有百害而无一益。犹如“砒霜之爱，罂粟之吻”。我们都知道、香烟在燃烧时会释放出尼古丁、焦油、乙醛，丙酮、丁烷、香精、和一氧化氮等有害气体，这些江湖骗子们进入人体呼吸系统后，瞬间占山为王，麻痹和迷惑了我们昏庸的大脑，贿赂了我们郁郁寡欢的神经，那些被烟雾蒙骗了的多巴胺、就会撒欢似的跑出来，在幸灾乐祸的惊喜里自由飞翔。

我们都是凡人，平凡的岁月中难免会被七情打扰，会被琐碎纠缠。我们在现实中失望，在梦想破灭时悲伤，痛苦不堪，孤独和迷茫袭来时，人会不知不觉的走向自欺的幻境。在烟草的痴妄里、在无可奈何的沉迷中“醉生梦死”。

四十年前我抽的第一支烟叫“金丝猴”，四十年后的我，在“万般无奈”时又结识了“万宝路”、“炫赫门”、“大观园”，“金陵十二钗”和Z先生指间常伴的“黄鹤楼”。 吸烟这种邪恶的习惯，在男人沦陷、悲催与绝望的迷惘中，就会自然而然的像癌症一样催生……

烟草从一种民间文化，发展到香烟的社会意义，自有其必不可少的文化属性和特殊境遇。

从1518年第一根卷烟的诞生，到现在市面上常见的400多种品牌香烟里，我尝试过几种，“甘肃的(兰州)，湖南的(芙蓉王)，江苏中烟的(南京金陵十二钗)，湖北的(黄鹤楼)。 常言道:烟出文章、酒出诗。点燃的是文化，吸进的是苦韵，呼出的是情怀。香烟不仅仅是一种风靡的消费品，它还是友谊的桥梁，寂寞的伴侣，提神的灵丹妙药，和世界各地社会风俗、人情世故的信使。人们在相遇相逢的刹那间自然的真情流露……

看着指间这淡淡的忧伤飘逸的无影无踪，刹那间、心情就会释然而轻松，这隐隐约约的烟火，让我沉思、顿悟、忘掉当下的忧愁。 烟的气韵不仅在于品吸的过程，更在于吸食的氛围和抽烟者超脱的感受。

人的心境大致上分为三层:第一层，就是儒家常说的功利心，自强不息的争取、奋斗、趋向成功的期望。第二种，就是道家提倡的随遇而安，自然而然，回归本初，适应各种环境，无身无患，宠辱不惊的境界。最后一种、是人经过了各种修炼，达到了心神合一，圆满的结果，无痴、无妄、处简内奢，随心所愿的生活。 但现实是，人的一生里难免起起伏伏，跌跌荡荡，会苦一阵子，但不会苦一辈子，“悲欣交集”乃人生常态。当我学会了抽烟的那一刻，就不再需要来自他人的安慰，所有的烦躁、抑郁、寂寞、彷徨、无奈和不安，都随之烟消雾散……

烟丝是有着调节情绪的一种物质，烟碱是一种行为自动调节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尼古丁，一种存在于茄科植物中的生物碱，也是烟草中重要的物质之一。适量的吸食可以提高人的记忆力，刺激大脑和心脏加速运动，预防和改善阿尔兹海默症的发生。

回顾明清时期的文学，《三言》、《二拍》、《金瓶梅》，人们往往不甚解书中的隐喻，直到我经历了这一场凉薄，顿悟了人生的寂寥，学会了抽烟，才把《红楼梦》、《源氏物语》、《百年孤独》、《罪与罚》、《罗生门》、《战争与和平》、《变色龙》这些读过的故事揉和在了一起，解悟了尘世的阴郁，看透了这凡俗的劣根。三个女人，分别代表着男人的三种嗜好，三种本能及欲望。潘金莲，喻象着金钱，物质，权势利益，金银财宝、演示了人的财富欲，价值观。李瓶儿，则喻示着贪婪，邪恶，自私、欲壑难填的虚荣心。瓶儿是一种酒文化的衍生物，是承载美酒佳肴的器皿，是我们贪得无厌、咎由自取的劣根，是男人好大喜功，招摇过市的“皇帝的新衣”。庞春梅，这个出身卑微的丫鬟，凭借着机巧，聪慧，姿色楚楚动人的优势，最后攀附成为守备夫人。怎奈何，色字头上一把刀，她生于荒淫，死于荒淫。纵欲无度，好色成瘾也是人性致命的弱点。

“风拥狂澜浪正颠，孤舟斜泊抱愁眠。凭虚细数谁知己，唯有故人月在天。”前两天重读了一回《藿乱时期的爱情》，看到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不可思议的一生，忽然觉得有很多相似的自己，不禁慨然。

人一但开始焦虑，就会进入情绪的内耗。这种“不安的多思”会让我们心烦意乱，筋疲力尽，却又不能入眠。这种过多的想象、敏感、和强迫性完美的倾向会使人收摄不住，反复焦虑，无路可走，在幻灭的悬崖边挣扎或崩溃。 当我们的身体极度不舒服，紧张或疼痛，糖皮质激素和肾上腺素分泌异常时，我们才被迫关注这奄奄一息的灵魂……

“境由心生，物随心转，心之所向，境之所在。” 前些日读《苏东坡传》，原来他也抽烟。他的朋友黄庭坚有诗为证:“万卷明窗小字，眼花只有斑斓，一炷烟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闲。”古往今来，大多数文人逸士，怀才不遇的，面对人情的冷漠，浮世的凋弊，唯有在一支烟的半明半灭中，给自己受伤的灵魂、一个期待性的安慰了。

这个端午节，清静无为。因为银行的内网中断了，开着门，出了公示，办不成业务。留给我闲暇的时光，用来整理这缭绕的思绪......一手拿笔，一手拿烟，闻着这绵绵的淡香，袅袅于怀。

慕青鱼.2022.06.03

端午节随笔于甘河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