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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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菜园里,有瓜有白菜有蒜有辣椒…,很多种类。菜园不大,在老屋后面,梯田式的土地,从老屋后面第一块数,它在第二块,前方和左右两方都用人高的木桩围住,以防牲口闯入。我和爷爷奶奶住的那几年,除了在学校里呆的时间,我回来后都会溜进菜园里,有时候盯着某个小瓜一呆就很久…

我八岁左右的那几年,家境不堪,父母把我和弟弟留给爷爷奶奶,最小的妹妹留给外婆,带着大点的妹妹外出挣钱。爷爷奶奶育有八个子女,两个姑姑,一个叔叔,四个伯伯,都已成家,我父亲是第五个。和爷爷奶奶住的那几年,我和弟弟经常受堂哥堂姐挤怼,小弟时常被弄得大哭,没办法,都是大家共同的爷爷奶奶,尽管生活费是父母遥寄,但爷爷奶奶吃什么你跟着吃什么,就是看不惯,无论你做什么,都要给你点颜色看!不仅堂哥堂姐看不惯,有时候三大伯四大爷的也看不惯。那些年,我们没有白米饭吃,苞谷颗粒碾碎的面蒸成的饭,吃在嘴巴里有点粘喉,不像米饭颗粒吞下就去了胃里。我记得有一次奶奶炒了满满的一碗饭给我,我端着在门前不远处吃,有个幺爷看见了,直接抓一把泥和着草放进我碗里,我没哭,笑着小心的用筷子赶掉泥渣,继续吃。吃完回到屋里,放下碗筷,跑去自家空无一人的屋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就是在那段童年的时光里,我养成了不轻易把真情实感外露的性格,就算受了委屈,我还是会面带微笑。后来,我就常去奶奶的菜园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放学就常往里面钻。

菜园前面的坎上种的是薄荷,围栏上牵满了很多瓜藤,瓜叶下结了很多光亮圆滑的瓜,园地里,有一小块栽辣椒,有一小块栽油菜,还有栽了大蒜香菜等等,里面的大多数瓜果蔬菜,我都参与了栽种,有时候我也去挖些小桃树、核桃树栽在里面,可是,栽下去后,隔天放学再进去时,就没了踪影。后来我就往里面埋些瓜子,三五天的就刨开土看看它,就是没动静,后来好久都没理会它,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埋过瓜子的地方长出了举着两瓣嫩叶的新芽,高兴激动,一株一株的盯着看。日复一日,他们慢慢长高,整个菜园里都出现了它们长势傲娇的身影。不过,后来的一天放学后,我往菜园里跑,它们大多数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些松动的坑,剩下的几棵都在接近围栏的边上。

菜园是奶奶的,菜园也是我们日常生活的所取所需。菜园也是我的,是我在那段时光里的所处所留。自从父母离开后,周围人的改变让我感觉所有人都对我有敌意。我不知道小弟是怎么挨过那段日子的。反正那段日子我几乎不正面触碰周围的人。有时,避免不了,要接受冷言冷语,想去歇斯底里的反驳,心里面也没有底气,我不知道那种底气为什么会没有,我只知道爸妈在身边时,就算不小心点火烧了二大爷家的草垛,我明知道是自己错,也不会任由人伸手上脸。

我得感谢奶奶的菜园,几乎消费了那段时光里我的大多数孤独的时光。菜园里的油菜花开了,金黄色的,在晴空里,阳光下,蝴蝶飞舞,蜜蜂伏落。躺在油菜花下,芳香入鼻,阳光透过油菜花瓣,清风微抚,影子与花瓣点点落上脸颊,伏落油菜花瓣上的蜜蜂嗡嗡作响。这些蜜蜂也是要分会蛰人的和不会蛰人的,它们的体积都差不多一样大,不过我会区分。躯干上长有绒毛有点粗糙且颜色较暗的就是会蛰人的那种,而躯干相对亮丽的那种就是不会蛰人的。我常常把伏在油菜花上的这种不会蛰人的蜜蜂抓起来,关在一个小圆桶子里,放在菜园后面的坎上。二叔家养了一桶蜂子,也是关在圆桶里,它们会自己飞出去自己飞回来。可是每当我打开桶子让它们飞出去后,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一只飞回来!我记得小妹很是害怕但又喜欢这种不会蛰人的小蜜蜂,爸妈在身边时,我经常背着她去抓,然后撕掉一边的翅膀,让它在地上打滚,小妹总是看得咯咯的笑,但当接近她时,又会吓得大哭。

小妹送去了外婆家,外婆家很远,走路要两三个小时。自父亲母亲离开,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妹,她那时才三岁左右吧,从小缺钙,加上家庭条件不好,一直很瘦弱!从出生,她就在我的肩膀上长大,尽管我也是需要呵护的年纪!我偷偷的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去看过她一次,外婆家门外的围墙坍塌了,外婆坐在石梗上。她在门口的地上坐着,鼻涕混着灰土粘满了脸颊,脖子上栓的红绳变得湿润漆黑,衣衫褴褛,周身都是黑黢黢的。我就在坍塌的围墙外站着,她看到我后,全身唯一铮亮的眼珠眨巴着不停的看着我。而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已泪流满面。我没停留多久就转身要走,外婆想留住我,但我还是走了,匆匆一眼,没踏进坍塌的围墙之内。可是,就在我走不远后回头,看到的是她歪歪扭扭的跟在后面,眼睛直扑扑的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已长大,奶奶也更老了,菜园也早已不在,四伯家在那块园地里砌了房子安了家。找不出一丝旧日里的影子啦。

奶奶的菜园,那方园地,就像那些逝去的日子,永远消失在人们的眼中,给我留下的是深刻的印象在记忆里,可忆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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