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头，春天里的一朵小清新

立春过后，菜场上就有马兰头卖了，虽然是野菜，价格却比正经蔬菜贵多了。马兰头清热解毒，利尿消肿，吃在嘴里满口清香，是春天里的一朵小清新。

我出生乡下，小时候，马兰头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一开春，几阵春风一吹，几场春雨一浇，田埂边，篱笆下，屋后头，一簇簇的马兰头就如睡醒过后一样伸着懒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这时候的原野，麦苗泛青，菜花渐黄，走在田埂上，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甜丝丝暖融融的味道。小姑娘们就会说：我们去挑马兰头吧！ 

江南人家的小姑娘，从七八岁开始，春天里呼朋唤友一起去挑马兰头，好比城里孩子的春游。铁器店里有那种专门挑马兰头的小刀卖，每个小姑娘都有一把。袖珍的铲刀状的，对准马兰头的根轻轻一掘，一棵马兰头就落在小手心里了。

小姑娘们穿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袄，两条小辫子上扎着两个随风翻飞的蝴蝶结，埋头蹲在田野里挑马兰头，是春天里的一道风景。现在这样的风景是再也看不到了，现在的孩子们读书都来不及，哪里会有那闲工夫浪费在挑马兰头上！

鲜嫩的马兰头洗干净后在热水中一焯，挤干水分切成末，加点香豆腐干末，加一点生抽酱油、一点盐、一点糖，再加一勺麻油一起拌匀，那个香啊！无法形容。经过这样一番精心处理过的野菜是上得了高台面的。春天的宴席上，凉拌马兰头是最应景的一道冷菜。

家常吃马兰头，通常是略加油盐清炒。我至今还是爱吃清炒的马兰头，相比凉拌马兰头满嘴的酱麻油味道，清炒马兰头更能吃出本色的清新滋味。

马兰头是最不经吃的东西，转瞬即老。小时候家里女孩子多的人家，马兰头挑到来不及吃，开水焯后晒干储存。日后用水泡发，加油盐在饭镬上炖，香韵犹存。

小孩子都知道，马兰头干最理想的做法是烧肉。马兰头泡发后回复了野菜的清香，吸收了猪肉的肥美，猪肉也显得不那么肥腻了，这道菜真是珠联璧合的相互成全。小时候马兰头易得，猪肉却不可多得，马兰头干烧肉这样的奢侈好菜，一年也顶多吃一回尝尝鲜。现在吃猪肉不成问题了，马兰头干却又成了奢侈食材，果然世上难得双全法！

我在想，要不找个星期天，招呼一帮老姑娘一起去挑马兰头权当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