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游杂记

        杭州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这一周温度骤降，每天只有中午能感觉到阳光是暖的。今天是周五，于我而言，一周最轻松的一天。每个周五下午，能够听一会音乐，翻几页书，一周的疲惫自然消散。今天的阳光特别好，照在人身上熨帖的每个毛孔都那么舒坦，仿佛把手放在猫咪柔软的毛里，也像女儿早晨电梯口告别的吻。

        吃过午饭，与师傅、晓宇一起从餐厅出来，边走边接着聊期中质量分析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走过了楼梯洞，“你们是准备去哪儿？”被我们带“偏”的晓宇后知后觉，“今天阳光挺好，我们去操场走走吧，顺便去看看柚子树。”师傅被蓝天、白云、暖阳诱惑着，提议道。想着质量分析的材料已经准备停当，我也很乐意去赏赏蕙中的冬景。我们信步向操场走去，师傅发现几个孩子在乒乓球台前玩耍，步子放缓，本来也只是想看看他们在干嘛，可是几个孩子“做贼心虚”，看见我们，撒丫子就跑，我们自然起了疑心，晓宇和我追了上去，师傅在后面跟着，于是，围着楼栋，一次“猫捉老鼠”的追逐开始了，结果，自然是再现动画片的结局——老鼠无影无踪，猫呢，气喘吁吁。我们仨并没有被这小小的插曲影响“游兴”，继续溜达，途中拾得某泽校服，晓宇一直拎在手中，这件衣服因机缘得以与我们同行。

        “来，你们看，这是枇杷花，你们见过吗？”师傅指着一棵秀颀的树问我们，以前的单位有一片枇杷林，每到四五月份的时候，学校园林师都会把黄澄澄的枇杷果摘下来分到各个年级，偶尔我们也会自己感受采摘的快乐，可是想想，好像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些枇杷树开花。“枇杷不是明年四五月份才能成熟吗，怎么现在就开花？”我和晓宇同样不解。“反正它就是现在开花，然后开始挂果，等明年就熟了。”师傅可不想给我们上一节生物课，她此刻急于分享她的发现呢。抬头凝望那树，枝叶之间一簇簇褐色的小颗粒，饱满的颗粒中，间杂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那花那么小，不凝神细视几不可察，但是就在这嫩小的花瓣上，我们惊奇地发现了一只肥胖的黄蜂，正在恣意地采撷着花蜜。我心里不禁感叹：花若盛开，蜂蝶自来。再看看这树，也许正是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寒冬的考验，枝头的果实才这样甜美吧！

        “你们在干嘛，摘柚子吗？”甜美的声音从草丛那边传来，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金嗓子”一丹，看我们正在观察黄蜂，她开始“咔嚓”一顿拍，于是，午后闲游群又有新成员入群。沿着跑道继续走，右手边就是我心往已久的柚子树，硕果垂挂，总让我心疼这隔年生长的嫩枝不堪重负，转念一想，哪一位母亲不是负重前行呢？“一丹，这柚子能吃不，我一直想摘。”“不好吃，他们尝过，酸、涩。”好吧，原来我家的吴老师并没有骗我，可我又疑心他们吃到的是生果，下周采摘节非得从小金手里哄几瓣尝尝才甘心。“李老师，你们在干嘛？”康康抱着一摞书向我们招手，这个好奇宝宝，像个可爱的企鹅，摇摇摆摆就过来了，“把你的书放那，一会儿再拿”，我说。“别放，搂着。”师傅开玩笑。康康直起刚弯下的腰，乖乖把书抱在怀里，“我练练臂力”，我们都笑了起来。“下周奖励年级前二十名，让他们摘柚子，画柚子，得搬梯子吧”，“反正下周二我也要来摘，上次去摘蕙小的桔子就觉得特有意思。”是啊，我们每个人都喜欢去收获，可是，又有多少人执着于耕耘呢？

        “哎，你们看看那是不是一枝黄花？”师傅招呼我们，“一枝黄花，那不是治疗咳嗽的药材吗？”我纳闷，“就是加拿大入侵植物，黄花过后，寸草不生。”师傅说话间，已经干脆利落地将其连根拔起，“哎呀，好臭，”师傅闻闻自己的手，我们笑作一团。“是不是那个坏东西，别把珍稀植物拔了”，我看那植物花儿开的极美，问师傅，一丹走上前用手机扫一扫，“没错，就是一枝黄花”，“那拔了拔了，连那一棵扔到塑料棚顶上，晒死它们”，我想着这极美的花居然是“生态杀手”，也禁不住恨从胆边生。“我们真残忍，哈哈。”话不多的晓宇也忍不住开口了。说笑间，我抬头看见一棵迷你枫树，小片的叶子也都已泛红，在这初冬的午后，送给了我一份秋韵。“哎，你们看，这棵柚子树的柚子真大！”一丹喊我们，回头看看刚才那棵，确实，这棵树上的五六个柚子又圆又大。果实结的多个头却很小，果实结的少却个个饱满，每棵树都有自己的优势，就像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不管怎样，用心灌溉，总要让它结出果子才好。

        “你们别动，我来看看我上次买了二十多块钱的格桑花种子撒在这，出了多少？”师傅让我们小心脚下，于是我们都小心的沿着这片小花园的栅栏走起了边边，“好吧，还真的开花了”，师傅蹲在一棵格桑花前，想给她拍个照，可是那朵花却像个调皮的小姑娘，在风里旋转、舞动，就是不肯对镜头摆个Pose，“哎哎哎，你别动，让我拍一下！”师傅对着花嚷，我们就对着她笑。“师傅，我们学校种的向日葵呢？”我突然想起那片开在我想象中的向日葵，“哪还有向日葵花？”“盘子呢？花盘呢，掰葵花籽吃呀。”我和晓宇又想到了一处，“就那么几棵向日葵，早就拔了。”“可是杜校上次发的照片看着很大一片，很美呢”，我不甘心，“那是照片！”好吧，杜校的照片，真是照“骗”！“那王校上次发的“花海”在哪里？”我不死心，“走，一丹，我们带她去看党辉的菊花。”“党辉？远不远？”大家爆笑，我一脸蒙圈。师傅看我傻乎乎地发懵，解释说“王校热爱生活，所以她镜头下的景物都很美，那花海就在我们学校，是国旗台旁边的党徽花圃。”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花海”，“康康，给她们拍照，就叫党徽边的美女。”师傅调侃我们。所谓花海，原来就是极小的一片雏菊，时值初冬，花叶多已残败，但花开总有花谢，生命的规律原本如此，只要曾经烁于枝头，也便无憾。

        我们趁着微醺的阳光继续转，围墙边的月季不畏寒冷，有的浓，有的淡，开得正欢。不知怎地话题就聊到了康康的终身大事上，“康康，你现在是新手机新车新房，就差一个新娘。”我开了个头，“康康，还不赶紧给你们杨老师摘几朵花，让她给你操操心。”师傅跟上。康康果真去摘起了花，师傅笑着继续跟我说，“你不是爱花吗，一会去办公室拿把剪刀，把这里的月季剪一剪，插在花瓶里。”“师傅，你知道我来蕙中买的第一样东西是啥吗？就是四个花瓶，分给我们组小姑娘一人一个，可是好像只有我用。”“你有花插吗？”“好吧，师傅，别嘲笑我年龄大没人送花，静怡和梦婷她们经常买花，我每次也可以蹭到的。”

        一朵、两朵、三朵，康康不停的摘，我不停的嗅，“哎，你们闻闻，同样是月季，这一种好香，其他的没有香味。”大家都来嗅花香，真的，这最淡的颜色香气却最浓，我不禁看向师傅，她在我心里也像这朵花，朴实无华，却自有一股幽香由灵魂散发。

                      ……      ……

          大片的绣球、灿然的三角梅、锦鲤与她的宝宝们、睡莲的蓓蕾、躲起来的小龟、康康的小胖指连鱼儿都嫌弃……在这个周五的午后，蕙中的美在我眼前舒展、张扬，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诸多情绪都在这微风、这暖阳中释放。紧张的工作之余，何妨让脚步慢下来，去嗅一嗅生活的芬芳？

        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就像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此刻，月季正在我的手边绽放，待她枯萎，我要一瓣瓣摘下，月季之水香兮，可以濯我肤，月季之水甜兮，足以熨我肠！

                          2021.11.12于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