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蹭、冷、倔”的陕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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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网上看到别人的推荐，直接联系一位当地的从业人员，三下五除二就下了定金。出发前才意识到，从未谋面，完全陌生，就把自己的信息提供出去，万一是个拐骗团伙……那我会不会被送进山沟沟，做押-寨-夫-人哇！

接机的司机师傅一口陕西口音的普通话，让我稍等一下另外一家游客，就坐到路边的台阶上自顾自抽烟去了。心里原有的些许顾虑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自我加戏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

一路上我问这问那，从天气到房价，游玩景点到当地美食，不过，司机大哥似乎并没有很热情，问一句答一句，丝毫不肯多说。于是，我也意兴阑珊，安静地望向窗外，认真地端详这座城市。

生于斯长于斯的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就以“生、蹭、冷、倔“这四个字形容陕西人的性格。而我在西安的短短几天，也确实印证了这个说法。这不，遇到的第一个陕西人就这么鲜明地表现了出来。

我属于散客跟团，每天都加入一个完全由各地而来的陌生游客组成的临时团队，每次都是不同的导游。宋导是个瘦高苗条的年轻妈妈，嘴皮子厉害，属于西安导游中高素质的代表吧。一开口说话，就感受到直率、开朗、豪爽、外加一点不耐烦的个性。她明确告诉大家，如果不认真听她讲解，没有积极互动的话，她立马就坐下休息。而人文历史不听讲解的话，基本相当于白来。所以，自己想清楚吧。

听她这样一说，谁还敢不竖着耳朵听仔细呢？

去华山那天起个大早，导游是个黑黑瘦瘦的帅哥。他一路上把行程安排告诉大家，虽说提了三个选项，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最优方案，且不容质疑。大家除了乖乖付钱，别无他法。然后，变戏法似地，帅哥拿出几包零食，挨个分给团友品尝。接着掏出个小本子，确认谁要买哪样买多少送到哪里。这个套路玩得很溜，不过大家并没有任何排斥，因为零食都很好吃。不得不说，陕西真是个宝地啊。我想到尺寸偏小的行李箱，忍痛割爱般只买了五袋石榴糕，满怀歉意地拒绝了孟导让我再多买另一种狗头枣的建议，实在拿不动了！

我住的酒店离小吃一条街“东新街”不远，走路可达。连着两个晚上在那条路上逡巡觅食。看到“王家桶子鸡”前等待的人群，应该味道不差，于是也凑近，学着前面人的样子，买了一个鸡腿，20元，不算便宜。客人并没有整齐地排队，零散地站在店门外等着师傅切好装袋，所以我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排第几个，就走近师傅小声提醒了一下：我的鸡腿。结果，旁边负责卖的姑娘不乐意了，马上抢白了我两句：知道你的鸡腿，这不是得排队吗？说得我很是赧然。

闻名的钟鼓楼也在不远处，本来想坐地铁，但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看到公交车站，而且有可以微信支付的标识，于是就停下脚步转而上了一辆公交车。可是上得车来才发现，车费支付并非如我所想，扫个码就行的。我极少坐公交车，根本没搞明白别人手机对着个机器“嘀”一声就好了，而我怎么比划也没用。我一脸羞愧地站在司机旁边，拿着手机问他怎么办？他嘟囔着我听不清，环顾左右没人答理我，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坚持不懈地去试。司机叹气加白眼，终于大声说了个“乘车码”。哎，幸好我不久前添加了这个小程序，赶紧翻出来，切换到西安，听到“嘀”的一声，目的地也到了。

相较于借助导航等科技手段，我更喜欢最原始最本初的旅行方式——问路。最近看了好几本行旅作家保罗·索鲁的书，他的旅行方式我挺欣赏的：到一个陌生地方，努力进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和他们聊天交谈，观察、体验、记录、总结、思考。他所写下的内容恰恰是普通游客忽略漠视甚或刻意拒绝的东西。当然，我难以做到像他一样地旅行，自己缺乏勇气和胆量，只能在可掌控的范围内尽量靠近些吧。

这种喜欢用嘴巴寻找正确地址和方向的做法，有时却给别人带来了麻烦。因为不止一次遇到的情形是这样的：被问到的路人先是一脸茫然，然后快速掏出手机，打开Google或其他导航，开始认真地查啊查……最后手一指，眼神或者坚定或者带些疑虑地，示意我“往那个方向走吧”。偶尔也会发生查了半天仍找不到地方，比如在澳洲马斯塔尼亚的首府Hobart，问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餐馆在哪，无果，他非常内疚的样子让我很有罪恶感。

我在西安时也问过几次路，都得到友好的帮助。第一次在“东新街”觅完食，看到路边店外坐着休息的一个大婶，走上前问她回酒店的路。她不太会说普通话，用方言讲了好几遍。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很快到了十字路口，正打算继续往前，结果大婶追上来，告诉我走错了拐弯才对，很是感激。

我的胃口一直都好，但有“眼大肚子小”的毛病。西北人钟爱面食，而我却对碳水敬而远之。所以呢，在西安，吃什么吃多少，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酒店的早餐非常简单，只有鸡蛋受欢迎，于是每晚都在外面买些吃食带回来作为第二天的早餐加餐。也是在“东新街”的临街摊位上，买了2两牛蹄筋，一小条葱油饼，总共花了10元钱。虽然两个女摊主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但对我只买塞牙缝的量的要求，仍欣然接纳，没有任何不满，让我感激涕零。

归根结底，虽然有被当地人呵斥的体验，我对西安人的印象很不错。总体说来，陕西人是朴实善良的，只是吝于表达热烈的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