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一首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诗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那时的我还不太懂得自由的含义，只觉得歌颂自由的多是经历过战争或革命的人，他们对于自由有一种我们难以想象的包容。

而我那时候以为的自由，不过是想睡懒觉就睡懒觉，想吃包子就能吃包子，想看电视就能看电视，想不写作业就可以不写作业。

直到后来读到“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才渐渐理解有一种并不会和生命相提并论甚至二选一的自由，但是它深厚的底蕴让人深深动容而折服不已，这种贯穿春秋战国和民国的思想，是无数孜孜以求的目标甚至精神信仰。

人们关于自由的解释丰富而深刻，但对我来说，什么是具体的自由？一直很难给它一个清晰的描述。

直到前段时间的一次经历，我开始有了更真实而具体的感受。

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一位家长，是军工企业的大股东，家财丰厚，但她女儿是自闭症孩子，为了女儿能更好地融入社会，她特地办了一所幼儿园。因为我实习时曾教过她女儿，又难得我们十分投缘，所以这位家长希望我去幼儿园做融合老师。

她给我许诺了很多东西，丰厚的薪酬、幼儿园分红，出席她私人宴会的机会，甚至军工企业的股份。

条件当然很诱人！可是……可是命运给你的每一份礼物都是明码标价的。

我知道一个普通特教老师的薪酬是多少，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给予远高于我能匹配的薪酬，我拿什么来回报呢？

工作以外的时间陪孩子玩，私下上个训课，假期陪同出游，甚至，如果将来她们不在了，还想我做这个孩子的监护人……

如果我答应了，几乎就是签了卖身契，今后她们提出的每一个合理不合理的要求，似乎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在财富和自由面前，我该怎么选择？

我躺在这位家长精心准备的宿舍大床上，看着窗外的灯火繁华，心里一点也不舒坦。人们会因为拥有车子和房子而感到幸福，是因为他们为之奋斗的过程充满艰辛。过程越是艰辛，实现结果之后就越会感到幸福。相反，如果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实现的，即使拥有，也不会感到满足。如果我住着最好的房子，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那这同牢笼有什么区别呢？

自由和财富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但财富常常会让人失去自我。亦舒的小说《不羁的风》讲到年轻平凡的女孩唐清流去给家财丰厚的刘太太做秘书（贴身服侍），她不知道刘太太看上的是她的青春和生气，后来她继承了老太太的遗产，同时也继承了她了暮气沉沉的灵魂。

可见，人在财富面前，极容易失去自我。我不敢保证，我不是唐清流，这位家长不是那位刘太太。

在和这位家长一家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里，我看到了他们豪车出入，言谈间都是几百万几千万，动不动就是直辖市的某某领导，甚至某高校老师的编制也是她弄到的，动不动就是某某五星级酒店，可是，他们并没有比许多普通人生活得更幸福。

生活优渥的她照样会因为有一个自闭症孩子而忧心劳碌，照样会因为离婚心力交瘁，同样也会因为公务通宵达旦，也会为了利益应酬，甚至还要戒备接触自己的人是否别有用心。

我无意成为某某领导和某某总的座上宾，也不想为了财富出卖自己。我很尊重自己的工作，但也不希望让工作侵占自己的生活。

我最终拒绝了这位家长。

在这之前，自由于我不过是与别人有关的种种抽象概念而已，但当我发现可能要失去自由时，我才知道它对我来说多么重要。

返程时，我选择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线，历时十几个小时，途中在武汉停留，从黄鹤楼附近走过，发现武汉大学和华中师范大学其实很近，除了珞珈山，还有条路叫珞狮路。

我可能一辈子也做不到环游世界，但是我可以记录下每一次路途经过的地方，比如这次经过武汉，还有湖南的株洲、郴州……以前它们不过是地理书上的一个名词，但现在我可以把它们变成一段旅程，一个故事。

我没有很多的钱，但我依然觉得自己很富有，因为我保住了自己人生的决定权。我想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就可以做什么样的决定，这就是我的自由，也是我最大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