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废话不废？《三十而已》引发的思考

最近大火的电视剧《三十而已》，虽然还没来得及看，但网上的一些介绍引起了我对“废话”这个概念的思考。电视剧里有对情侣，陈屿和钟晓芹，他们曾经也谈过甜蜜的恋爱：走路时会手牵手，一刻也不想分开，但是结婚后浪漫激情变成了柴米油盐，无话不说变成了无话可说。有几张电视剧台词的截图让我触动很深，钟晓芹一个人走在街上，下面的字幕是：到底是从哪天起，电话里没有了废话，微信里没有了表情包，所有交流三个回合，五个字以内一定结束！

由此看来，在爱情里，看似没有意义的废话还是很重要的哈。这让我想起英语里的一个表达sweet nothing,中文常常翻译成甜言蜜语。我以前跟学生讲这个词组的时候，特别让他们注意nothing这个词，nothing就是什么都没有，相当于我们说的无意义的废话，sweet是甜，甜蜜的意思。所以把sweet nothing翻译成甜言蜜语，其实只翻译了一半，废话这个含义并没有翻译过来，哈哈，如果翻译译完整就是：没有意义的甜言蜜语，或者蜜糖废话。不过，估计没有人会接受这个翻译，因为我们都知道，在爱情里，这些废话并不废，反而是非常有效的。有歌不是唱嘛：情话多说一点，想我就多看一眼。

其实，情话作为特定的符号，表面看起来是废话，实则不废。如果有人要说情话是废话，那他可能是觉得这些腻腻歪歪的情侣整天叽叽喳喳地说来说去，其实也没谈论什么实在的事情，无非是些我爱你，想你，不离不弃之类的话反反复复地说。谈恋爱的时候可能还会为了说话而说话，绞尽脑汁跟对方搭上话。等到结婚了，有些人觉得这些情话根本就不必要，也就不说了，就像电视剧里的陈屿，但是没了这些废话，他们的感情却亮起了红灯，为什么呢？

这里我想引入一点点语言学理论。在系统功能语言学里，我们认为语言有三大功能，其中两个是：概念功能，人际功能。比如说，你去卫生间，碰到个熟人，他问你：来上厕所啊？你可能会想：废话，来厕所不上厕所还来吃饭啊？你如果这样想，那你关注的就是对方语言的概念功能，就是话里表达的实在意义。但有些人可能会说：别这么较真儿啦，人家不过是跟你打个招呼，压根儿没想要你回答是还是不是。那这就是关注到语言的人际功能了，语言不仅仅可以用来说事，还可以用来构建人际关系，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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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了这一点，要理解情话为什么不废，反而是爱情中的必需品，就不难了。谈情说爱，归根到底谈的是感情，是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就算概念意义很微弱，但在人际功能方面却很强大。恋爱中人，有时在微信上问一句'在吗'，可能不是问你在不在，却是要表个态度：我想你了，我心中有你，我想跟你聊天。

你看，爱人之间常说废话有利于感情发展，家人之间拉拉家常有利和谐，朋友之间扯扯闲篇儿可以联络感情，同事之间聊聊业余爱好可以拉近关系，就连娱乐明星时不时也会出点有的没的故事，不也是为了在观众面前刷刷存在感，表明我还在圈里，免得大家把他们忘了呀！所以呀，在这些时候，废话都不是废话，而是人际关系的保鲜剂。有事没事，你和在意的人都说些什么样的废话呢？

参考文献：

1. 武志红，《三十而已》隐藏启示：快过不下去的夫妻，不止离婚这一条路，https://mp.weixin.qq.com/s/97ahkECA_NA25SkjKvUq_g（我从这篇文章知道了陈屿与钟晓芹的故事，看到了电视剧截图）

2. 赵毅衡,《趣味符号学》，I-10，什么时候废话效果最好？（这篇引起了我对废话进行思考的兴趣，和赵教授不同的是，我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进行分析。）

3. Halliday, M. A. K.& Matthiessen, C.M.I.M.(2014).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London:Routledge.（这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入门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