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

今晚，月色真好，雖然月圓也還只有六七分的樣子，但已經覺得很棒了。許是睽違得太久了，再度重逢，自然就比較容易滿足，因此也格外懂得珍惜。

天空原本還飄浮著一些薄薄的雲翳，偶爾遮住了月亮的清輝，後來卻也識趣地散開了。這時候，院子裏的光景，令人極易想起一句唐詩來，“中庭地白”，真的完全是寫實，一點也不誇張呀。玉蘭樹的枝條投影於地上，和東坡夜遊承天寺看見的應該也沒什麽兩樣吧，所不同者，恨我沒有一枝生花妙筆，不能細加描繪罷了。由是觀之，有些東西，千百年來或許從未改變過，改變的無非是過客似的個人而已。

遠處的狗吠聲漸歸平息，應該回屋休息了，但我仍在院子裏盤桓著，捨不得和月色告別。月色是柔和安靜的，浸身其間，時間久了，彷彿快被融化了，近日頗不安寧甚至有些焦躁的心緒，也慢慢趨於平靜。

夜空中沁滿了幽香，不用說，那是後山的臘梅傳來的。據說臘梅不是梅花，但我依然固執地把祂當梅花看待。且不論祂傲霜鬥雪的品格，能在最冷的時候綻放，單單祂那獨特的幽香，已然是一種極難抗拒的誘惑。剛剛過去的臘月，幾乎無日不雨，臘梅就沒有好好開過，“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未免也太可惜了。而今，屬於祂的季節即將結束，好不容易碰到這樣的晴天，祂肯定也捨不得放過呢。就如同一位美人，緊緊抓住早已遲暮的尾巴，想把被耽誤的風華儘量找補囬來……

夜深了，山裏的空氣，儘管還有幾分寒冽，但畢竟已經立春，很快就該囬暖了吧！